悬鱼集
*写于2018年
+01 所谓传递
锁不在这里,留存的意义很罕见,又要靠什么去改进呢?我们抓住的东西有何种价值,这本来都是无法被言说的。可能我会说不,而不是像上次有乌云的时候,急急忙忙走到车站去了。
看到这样的事,总有人拿本子记下,毕竟铅笔断了很多支,有发疯的写作者终究败给千变万化的时间,来势汹汹的报纸和新闻充斥着降落在陈年旧事的枯骨上,终究被腐蚀的一点不剩。
我怀疑更多的添加都不怀好意,当然,你可以天天看到那些狗眼,猪眼,他们的声音和泔水一样油腻,不过雨后的水洼才能把油脂的真正面目揭示出来,可惜北方太干了,风刮过天空,空空荡荡。
设想逃逸如何能成为可能,随着流动的行人这种想法很快黯淡下去,母胎里牵连出来的线条,和手上的纹痕一并构成了空间中的奇特景观,对于一般的人,所有的颜色都在这里了。在挣脱的一刹那你会听到嗡的一声,其实只是心理作用,毕竟不存在这么多的光亮去照亮一寸声音,我看到有腹语者,但肯定不是。
他们说源头是罪恶的,硬塞给孩子的糖必须付钱。作为一个写作者,我根本想象不出这柄尖利的刀到底长什么样。刀不仅切割鱼肉,割蚯蚓肉,还切割人肉。用占据空间和质量的词去形容它真是小看了,生命在这里中断(不排除一开始就有长成空心菜的)。伤疤在此,如同墓碑,冬雪能让它记起点鲜红的滋味。
这些抱头鼠窜的动物从哪里来?它们怎么没有头?隐藏在地窖里的影子发问了,瞬间被踩在脚底下。“不,不是我,是它们。”路人犹豫地收回漫不经心的脚步。“它们伤害了自己,这不是我的错。”
你为何要听发问,或记录发问呢,记录的终结是否是地狱,比地狱还糟,然而一切都被闲言碎语原谅了,宽恕了。
假设一个人对自己的生活毫无期待,你是否还会这样直接地将玫瑰献给他,不必如此。融化的刀柄只是和破烂的玩具,不用理,赶紧走吧。所以复原的美梦应该留给学究们,学究吹捧学究,就像老鼠吹捧甲虫。“告诉我,你心里会有不安感吗?”“这是下辈子的事情,现在考虑过于早了。”
现实的暗蚀部分恰好是想象,如何判断想象生成的不是萎靡的孢子?伟。大。领。袖的引吭高歌是法西斯的前奏,当然背叛者不仅仅是这些人,梦幻泡影来自各个地方,没有血统之分,所有的土地都被腐蚀了,灵魂的癌症。应该如何识破轻而易举的假象?巨大的版画从来不会动,它们死一样寂静,生成权力场。
放弃空间,被涓涓细流接济,权力的涓涓细流。人能脱离间隙和细节而成为单独的,只有用新的东西去替代。啊,不是替代,这样位置还在,要无限增殖生成。你只能回答问题么?可笑的人!
+02 接近神明的不朽寓言
当他踹开这道门的时候,一切变得清晰,身体的每一个碎片悬挂在不同的细线上,拼合成沉默的雕塑。凝视着雕塑的猫头鹰铜像,深深地低下头,嘲讽地笑。他再也不能辨认出形态,正如他的形态无法被辨认,只是猫头鹰使他嫉妒,该杀的嫉妒,有什么人在外面嚷道。他并不想着如何去做,只是随着猫头鹰的样子低头,当然笑的权利早就被抹杀了,他只能盯着脚下的大理石地板,毫无生气,留着无数匆忙过客的脚印,过客中的每一个,都将他变为最卑贱的垃圾。
一切都在安静的流动,却缺乏损耗的叫喊,如果他能够叫喊的话。不过致密的颗粒穿过空洞洞的甬道滑向了他,丰满的爪牙震动,放射出看似纯洁无比的气体和液体。他在寻找别的人,如果这空间在扭曲之前还能抓住另外的受害者,或许就能被释放,另外的充塞物会迎来重生,在速度到来之前,狠狠的攫取力量。
他不知道自己丢开了什么,盲目地,轻轻地丢开了,正如他踹开这道门时的感觉,疼痛不来自角落,作为一个拓扑学家,他研究过空间的所有可能。然而纵使获得虚空中的全部权力去打开这道门,伴随着游戏般轻浮的眼神,最终的路没有敞开,母亲没有敞开怀抱,冰冷的癌细胞吞噬了两个人。他活下来了?或许,如今在这恐怖细线之中的人就是他,不过也不能确定,吊死的是不是木偶。
环绕着他的,是五个笨重的木桶。不用任何人提醒,他也明白,这些家伙随时都会说话,监视者会沉默,沉默到所有的语言都浸泡在空气的容貌中。这就是猫头鹰隐约笑的原因,或许我们可以延伸出一套解释虚无的理论?他这样想着,却看到理论家们的影子像虫豸一样,映照在桶中,桶或许连接着无数世界,或许一个也没有,但里面有无数的理论家,或许称之为学究也可以?爬行在桶的边缘。
到此,他做了一次无效反抗,反而招致敌人降临。他看到有虫豸爬到自己身上来了,虫豸并不是随着下水道的震惊一同到来的。他像镜子一样,虫豸在他身上发生了衍射,无数的虫豸以指数般的速度裂变,生成新的,更新的,也更腐朽的渣滓。或许猫头鹰可以评价这些东西,但是他不行,手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夺取,剩下四处漏风的躯壳。
不知道谁放进来狼狗,咬住了他,他愤怒无比,想要弯腰掐死这条狗,然而他能做到的不过是用多余的视线死死盯住狼狗,他连狼狗的一个指头都动不了。他想采取更极端地方式应对这种尴尬和屈辱,如果能找到端点就好了,唯一的端点,不再身体的任何地方,甚至悠游自在的血小板和红细胞里也没有,如果空气能作为箭矢,那么脱离琴弦的必定不是掌声。真可惜,顶点在他之外,至少他的感觉告诉他,顶点在他之外,这是一个按钮,跳动地,火的按钮。
所以他卑躬屈膝了,顶着全世界的重量升到了地狱,循环的循环,还是时间,他就这样在端点旁边旋绕,正如一只飞翔的陀螺,滚到草丛里去了。
+03 失忆八秒钟
什么时候,从后墙中穿梭也变得容易,我最后一次盯着幕布,喘息地云与河流,迅速消失在田野中。此刻放下手中的锄头,恐怕是最为轻松的选择,来吧,重新选择自杀的方式,和原来所有的都不一样,被欺骗太多次就失去选择的能力了?重复的循环是永恒,抵达灰暗墙壁的永恒,影子在墙与地之间反复折叠,中间没有速度,不是火车的影子,无法逃离,无法刹车。
绳子降落在另外的维度里,海洋或空气,消融在看不见的地方。悬挂的窗户下有个长发少女,继承了绳索的遗志,跪拜在浮动的流水中。然水流与水流也无法和解,墙砖也是一样,那拍死缝隙的泥巴,将光聚拢在手心,枯萎的光绝望又迷人,总让人联想起别的细节。
我已经知道此处没有呼吸的余地,或许应该把肺取出做成工艺品,它将携带无数的小孔迸散,变成空气中的氛围,世界的不安就由此开端。是不是应该留下些信息给其他人,墙壁上的字太容易被水蛭吞没,它们滑溜溜的身体吸附在几何图形上,知了都懒得惊讶,懒得叫唤。信息无法被媒介携带,盗火者的信息,无法用语言学分解,纵然是一把大火也无法逃离,被吸入流动的狗和猫的身躯里,一切都沉寂,失语的你能想起点什么?
无效的呼吸,在时间的入口处,我轻轻跨出洞口,却将手臂留在其中,它将作为块状的水瓮,漂浮在氤氲的塔尖上,从来没有一种轻触如此温柔,锐利到令人想到龙的牙齿。
+04 回旋屋
时间产生出一种错觉,即,我们应该对流逝满怀怀恋和敬意,我听过很多人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时间中制造记忆,以便未来回忆,我从不曾理解这种问话,也不想理解。因为时间携带了某种逃亡的因子,不是为了和死亡,和冒险进行亲密接触,而是为苍白无力的生命增添一点看上去还不错的颜色,这就导致,我们永远无法以古希腊的方式献祭自己的生命,永远无法被火照耀,这样的生命真是绝望透顶了。
我们想要在时间中维持的,不过是错觉,似乎一切的存在还有必然的理由,似乎按兵不动才是聪明的选择,看看那些旅游的人,他们能得到什么呢,扩展视野,他们无法进入别人的生活一寸。兰波说,生活在别处。昆德拉对这个句子进行了拙劣的演绎,竟然成了情色性质的幻梦,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也无法避免这样的讨论。
另外一种逃亡则是,满足于一种毫无希望的创造和制造,我们给予事物的希望,更多的像是抽打我们前进的鞭子和符码,本身并没有多少意义,既然知道如此依然努力的把轮子转动,既然知道如此还继续期待救世主的降临,绝对概念的救世主,教育的救世主,文化的救世主,自由主义者就是把这种虚无的希望嫁接在这毫无希望的世界里,他们永远不会成功,很多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自由主义者,他们以为单纯的期待可以避开对派别的分歧,这从来都是不可能的,当你决定支持或者是反对之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有多少种杀出血路的方式?
+05 缠绕的火
听故事并不会让人开心,像许多记者做的那样,其实真正的写作者并不会在写作中得到愉悦,当然也不是如理论家们所理解的那种重负,只是七巧板短了一截而无法拼上,不是整一块,而是断裂在大地上的沟壑,无法被捡起,也无法镶嵌在另外的故事里。
在这里,我们必须区分古代的采诗官和现在素材搜集者的区别。如果不能以赤裸的生命拥抱,那么火焰降临在冰块上也没有丝毫意义,同理,当碎片的奇迹罗列,跌宕的排比也无法产生力量。舞蹈必须在绝境中产生,保险措施只能毁了一切。
可是我们又遇到了另外的难题,如果只有这种方式,星云和宇宙产生的炸裂能够使我们愉快,那么粉身碎骨之后的复原之力又应该从哪里找回。其实永远也不会找回,流动的人的形状,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原子,显示出生活无比惨烈的故事,但是还好,在地震之中,总会有人存活。
为何富江的故事是重要的,我这样理解,如果必定人要以零的形式存在,那么不如蔓延为世界的全部,火焰舔着触角,庞大的竞技场,华丽的游行,将最后的碎片粉碎。我们是否到达了另外的世界,我不知道。
火焰总是缠绕,安安静静的在旁边观看它的美丽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身处其中,倒影成为自身,火的影子凝视我,也凝视火本身,就这样,在纠缠中,疯狂的游戏盛大开幕。
+06 浮动的末日
最终他构建了一个完美的模型,只需要寻找材料就可以了。这是完备的,不带任何瑕疵的模型。光的背面照射进来,直面他,却穿透了骨骸,日光之下不新鲜的场景。
至始至终他都没明白,自己追寻的是一种速度还是距离。两者之间的差值并不带完整的刻度。他蹦跳着将枪对准自己,蹦跳的小丑,烹调骰子的骗子,电影院里爆米花的咔吧声把他拉回梦中,是梦么?
视线呆坐在墙壁的洞里,影子的隐喻,中微子闯过门和心脏,但没有产生高潮,亲吻的高潮消失在狼嚎之夜。所以他不停的问我,她也不停的问我,他们,她们也不停的问我,“为何我的存在失去实感了呢?”
“这是要让我当厨师吗?”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默默问道。
”为什么?我在问你存在的问题?懂吗?产生意义的那种!?只有你知道!”
“胡扯,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我像个明白人,开玩笑吧!”
“因为你想逃走!”我立刻意识到她知道我是谁。
“你什么都不想成为”她继续说。“你不想进任何一个圈子,只想用自己的方式构筑世界,这是何等的自大啊,谦逊与你毫无关系。你竟然还有欲望,我嫉妒。”
“你想干什么呢?”
“杀掉你,取代你,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她掏出匕首,新鲜的血液即将喷涌而出,如蝴蝶跌落般的美妙场景。
人类之所以设立道德规范是因为,要有一种规则,使人可以模仿人的生活方式。塑造人类的流水线,从青草起飞的地方蔓延。那么是谁铸造了最完美的人类?用金子和银子,扣在天与地中间,偶然会出现异常的,缺胳膊,少腿,欢乐地唱着歌,咿咿呀呀,在笼子里也唱,在山谷里也唱,被埋在地下了也唱。它并不等待,只是唱着,毫无感情,毫无波动,没有面孔。父母在它身边,慢慢地也开始唱歌,有几百年没有唱了吧,这源于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歌,比时间和空间还早,哦不,也可能是纠缠在一起的。终于有一天大家可以同时看到太阳,黑色的,小调的球状物,三角柱,方形的眼窝。终于不必撕扯着胳膊啃食对方的身体作为悲伤命运的解药。石化开始,大地比平时更有灵性,在宇宙的黑洞中,在无限的塌缩里,他点着了一支烟。父亲也做过同样的事情,怀着祈祷和永久的呻吟。
现代人是失忆的,不知道祭祀的仪式,不知道咒语和秘密。大城市的心脏搭桥手术时刻发生,监视器是X光检查,但必须公平的说,它自由自在。即使是蒙汗药一般的快感,大都市也做到了前人无法想象的事情,需要咒语吗?需要谜底吗?需要线索吗?堆叠的碎片会变成碎片爆炸后的残骸现场?错!这是迭代的游戏,彼此联系的游戏,错误的题目得到的总是错误答案,多少蠢货证明了这一点。但是迭代的密码静默如维纳斯的雕像,她不是阿波罗手里的钥匙串,被橄榄枝围绕,庄严肃穆又战战兢兢。
所以你要不要从这座高楼上跳下去啊?
“掷骰子决定。”
+07 食人之城
以我蹩脚的文字,完全无法将内心之中的感觉施展出来,仅有一点点能够溢出。这是我的路标,夹缝之中必有异途。
选择扑克牌的花色,组成独一无二的猎户星座。无奈卡牌藏在流着口水的食人花里,一旦接近就会成为那纤细根茎的俘虏。城市全部被食人花所占领,近似于罂粟的性感,玫瑰的高贵,吸引人们献出膝盖和灵魂。灰暗的天空中滴落酸雨,可以清醒头脑,和被腐蚀的石头一同成为沉默的守夜人。呀,这样的世界也太安静了,不禁让我想到墓地。智者和英雄面对着千万个摄像头赴宴,录音机不停工作直至崩坏,那灼人的目光逼迫他们摘下伪装的面具,或者一股脑的跌下悬崖,飞蛾朝火焰的方向去了。
从远处看,食人花出现的地方,恰如光彩照人的大都市,那是所有等级的至高点,塔尖与麦芒。无数人毕生的梦想便是,接近那魅力无限的花朵,以便有一日,自己也如那花朵,拥有啃啮健壮的肌肉和光滑骨节的能力,殷红的鲜血也会盛开,真有点像千年之前就灭绝的玫瑰,人们唯一能记住的史前生命的名字。
灿烂的玫瑰,你追求的不过是永恒的时间,以及每一个固定的步伐,如果宇宙大爆炸能被暂停就好了,你永远不必面对逃亡,在宝座上安静地等待就可以了。
我望向天空,立刻明白虚妄来自于恐惧,至少对这个食人花来说是如此。光与影属于革命者,幻想敌人的存在才能使自己的拳头更有力量,喂给小白鼠的致幻剂已然生效,难道我们唯一需要的魔力就是掌控时间么?
+08 马戏团少女
世界,何以有形状?
敲钟敲钟敲钟不停歇,震荡到脑浆迸溅,泄了气的皮球还在角落努力,谁被丢在花盆里,然后狠狠踩了一脚。呼吸膨胀成为线条,湿漉漉地穿过大街小巷,偶然超过猎豹的速度便看见奇异的景观,灰色的幕布灰色的秤,落灰的瓦片掉落不停。
于是你又想重提旧事,算了我在很多人口中听过同样的故事,但不停的听啊听啊听啊直到想拿刀划开仙人掌,刺和玫瑰不一样。马戏团的狗熊快乐吗?铁链子的声音很迷人,什么你就想这样舞蹈?好吧好吧我们就这样道别,我不以武器作为借口,既然你如此想成为被献祭的少女。
亲爱的不要问我拿什么去战斗,马戏团的时间应该比外面慢了一些,总之就是时间不停溜走,跳舞啊和铁链子,朝着鸽子飞向天空的方向,好吧或许你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幅画。
总之我不勉强请继续把自己塞进盒子里,盒子迷宫不停转动,怎么又该死的要回到童年,遗忘又遗忘,伤疤已经无关痛痒。在笼子里开玩笑我也很佩服,和狗熊一起跳舞或许也不错,总之就是这样撕裂撕裂,在喧哗的音乐中慢慢融化,子宫再次孕育三色堇。
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的我,快快离开这里,和森林一起趁着夜色逃走,连她的声音也不要听到,逃到未曾相遇的时刻,不然又会在白海豚的歌声中失忆。
就这样远行。
+09 门之外
一连串的音符击溃了暴雨,诅咒在林间响彻,束缚着手与眼睛的黑色粉末,蔓延至肉身的全部,包括不可见的记忆与时间。不可解释的谜团,正像撑着黑伞来哀悼世界的盲孩子,轻而易举地穿过那沉默和隔阂,穿过那嘈杂的声音以及不再发出声音的尸体,凝视着血色的天空。
那厌倦了阳光照射的皮肤,最先脱落,接着是肌肉,接着是骨骼,然而在旁人眼中一切未变,正像记忆中回忆的那样,天真,纯洁。最糟糕的事情远不止如此,献祭的孩子在村子外聚集的越来越多,他们的手被大人牵着,微量的光,只有一点点。
紧握手中的只有飞驰而来的恐怖,言语像蛇,萦绕在秘语之中,那个时候你说了什么呢?你说出了什么呢?站在河床之前,你能说出什么呢?
我用斧子将自己劈成两半,于是两束射线从相反的方向驶来,像是将要抵达什么终点一般的,掐住自己的脖子,锐利的嚎叫赶走了林中的乌鸦,空荡荡的世界之中,没有谁存在过。
“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站立着。设法起来并站立着。设法站立着。那样或呻吟。那早已在来途中的呻吟。不,没有呻吟。只是疼痛。只是起来。曾经一度尝试如何。尝试着看。尝试着说。最初它如何躺下的。然后设法跪下。一点一点地。然后从那里继续。一点一点地。直到最终起来。不是现在。现在失败更好地更糟。”
你只需要关注那样的审判就可以了,朝向自身的,冷酷的,但是却无比真实的空无。你只需要关注那一丁点的东西而抛弃其他,你只需要献出那精神去穿越河流,用自己精神的体力,用确凿的物理时刻打磨那些不可战胜的事物。站在此处的,永远,且仅有你自己。
若群羊都立于浮冰之上,谁将会是持鞭者呢?无聊的问题,从来没有人是羊,那只是他们的幻觉而已,但他们确实被束缚。
+10 孪生岛屿
暴风雨正酝酿着一场逃逸。
野兽们收到了消息,用嗅觉,用听觉,用某种原始的共振,他们不约而同地面向潮水来临的方向,迟迟不离去,哪怕早已深陷危机。
在数千年之前,板块之间的轻微摩擦构造了凸起,于是在永远无法到达的荒芜之地,宇宙升起了。
岛屿的中心是形状完整的空洞,像是纪念着什么一样不断重复着哀悼的话,虽然没有人记住,动物也听不懂,而那回旋的封闭之谷中却盛满了记忆。
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动物和呼啸而来的雨,扭曲成一团,它们跃入海中,立刻变成了两栖动物和各种鱼,颜色各异的鱼麟如同镜子,改变了那命中注定的小小差错,在一瞬间,肉体剥离灵魂,成为众神的一员。
天使哀悼这岛屿,因其从未真正拥有过形态,如同幽灵船,在海和海的缝隙之间借助微弱的力量穿梭,时时失去航向。但那微弱的船却变成与生灵共存的某种介质,传播着某种野性的,生命的讯息。
在卵中的鱼会与在母腹中的婴儿梦到同样的洪水,起始点并不重要,箭矢流浪,沾满血液,锁在笼子里的灵魂互换着感知,它们都能了解某种隐秘的快乐,携带在记忆里,终有一日将劈开那黑洞。
拿着刀或剑的星辰终将劈开这里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