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锅炉技术笔记:隐喻实操难题

打下标题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正在考证烧锅炉的技术要点,其实我个人感觉也差不离吧,所以就起这个名。这个问题起源于我上次练习的时候发现由于我选取的意象过于零散导致别人看不出其中联系,让我突然迷惑(或者说打开了新的大门)。我想想怎么说一下我遇到的问题和初步想法。 1.我个人理解的隐喻结构和打开新大门的时候发现的隐喻结构。 因为写作习惯导致我把隐喻或者符号的意义放到非常靠后的位置考虑,大体是先产生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内容,然后在一堆脚手架上放几个小的隐喻当装饰物。相当于已经把房子建起来了,装修的时候整点花样使装修风格趋于一致。这种构思在我看来优点在于: 1)将隐喻放在了一个修补文章的位置,方便调整。我在想故事内容的时候难免有些疏漏之处,比如俩主角在我心里已经打起来了,然而打起来的理由并不充分,这时候用点故作高深的隐喻,表面是A理由,隐喻一个B理由,整个故事就跟其他内容连起来了,美滋滋。 2)简明,写大纲的时候方便,省力。这就不说了,等到我把整个故事思考了一遍,有余力就写,没余力就不写,这当然省事。 但是显而易见这有缺点: 1)实在是不成体系。诚然它可以作用于两个故事不怎么相连的地方,相当于铺路时候看见断崖搭座小桥,但是指望每次隐喻都能搔到痒处吗?我头一个面对就是这个技术难题。我已经准备好一个故事——有头有尾的,中间的各个位置都用我所有能想到的方式排列得(我觉得)井井有条,每个部位都带点隐喻的成分。美滋滋地写完后别人一看:写的什么呀,这几个部分一点关联都没有。 我直接当场傻掉:什么,这之间有联系啊怎么没联系呢?这不都连的好好的吗? 唉,对此我自己提了几个问题: 隐喻的作用真的那么大必须写,不写就死吗?实现它的时候,会不会中间的因为表达的原因,没有产生我想象中的那种强有力的联系呢?由于文化背景等多个原因,会不会实现的时候风马牛真的不相及?就比如日神与酒神论,我看的时候都惊呆了,还能这么联系?但换言之,强有力隐喻应该是什么样子呢,这时候我想到了毕飞宇写的斗蛐蛐(我觉得他真的非常喜欢蒲松龄),表面写蛐蛐,实际写人,中间的联系是相似的经历和情感。这又让我联想到了波多里诺。波多里诺是属于拥有一整套完整的隐喻体系的书,举个例子。主角团对着外人胡说八道瞎编了一个圣物,这个圣物当然在别人眼里极为神圣,但主角团都知道这是扯淡用的。作者对这个圣物进行了精妙的处理:后来剧情推动使得圣物不得不实物化,必须找到一个东西来伪装成它,于是主角恰好回归了家园,回到了过去生活的地方,并遇见了父亲的死亡,在极度悲痛的时候,这个环境里诞生了他父亲的碗(也就是说这玩意从此刻开始对主角有了重大意义),于是他父亲用过的碗就成了圣物。这种强有力的嫁接简直他妈的超出了我的认知。我没遇见之前都想不到还能有这操作。 这似乎必须驱使人赶在故事已经完全成熟之前就把隐喻这个孩子快速生出来,不然等到故事成型,隐喻只能憋在肚子里成为死胎。但是怎么在写大纲的时候就实现这个呢?啊我接下来需要好好想想。 2)看着繁花似锦,其实技术很单一。 那这……这也是没办法的。这种应用只是僵硬的联想,一点不灵活。这种灵活指的是我昨天翻开乔伊斯的书都惊呆了。感官感觉和记忆随意穿插,未来过去和现实能揉在一个段落里,隐喻什么的只是一层薄薄的布,中间还七扭八扭和别的布织在了一起。同样在写的过程里,隐喻是和其他的元素同时间出现,不存在已经写完了再对着现有的材料穿针引线。也就是说联想本身就大有可为,不是单纯的一个通路,有可能一个元素通上一二三四五六条道,反正也没法律规定,想怎么通就怎么通,老他妈的自由了。这种自由甚至可以影响到时间线,过去和未来有可能同时发生,两种不同的隐喻也会被折叠在一起,拥有新的解读。 啊写到这里我已经快要昏迷了,这锅炉我烧不了,不行了,另请高明吧。 2.面对这个问题,尝试新的手法。 我头一个想的当然是改变写大纲的顺序,隐喻这个孩子必须顺产。但是这又要求人什么呢,首先我在想一个故事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更多的可能性。这让我想起了博尔赫斯那一本我已经忘了叫什么的书,没有怎么看完我记得,书里给故事的发展提供了无数的可能性,似乎每一条道都可以有接下来的发展。我在想,可能性就是隐喻解读一把钥匙,它证明故事可以有新的联系和发展内容,乃至于一种新的解读体系。而如果在故事规划的时候就放弃了多种可能的探索,将故事写的一条道走到黑,显然会逐渐扁平。 说道扁平,这我终于意识到人物干瘪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人物的选择太少。好像被作者安排得只能有一种发展,更别说这种发展夸张失真。隐喻的处理也是一样,只能从一个方面认知的话内容终有尽头。 其次我还意识到感官和记忆相连应当更加紧密。它原本应该有更深的联系!人物与人物的关联也不应该全是情感关系,为什么不是记忆的联系或者感官的一种相近?但是我还没有看完乔伊斯,目前想不出更好的说法,表达不出我心里的想法。就算如此我也已经写了两千字了,锅炉笔记就先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