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思想史》(卷一)
*这本书的笔记感觉怪怪的,有种考前复习考纲的感觉,总觉得遗漏了很多知识点,大家就随便看看/听听吧……感觉还是那种纯理论书比较容易做笔记 **说好的《神圣与世俗》……等我三卷全读完再看看是不是要做把……
第十期我们的书是伊利亚德的《宗教思想史》。这本书一共有三卷,所以这一期也会分三次做。这本书涵盖面广,章节分的很细,具体例子和历史材料很多,比较像工具书,实际上不太适合这种类型的做笔记。所以这三期节目里的材料选择会比较武断,基本都是我个人觉得重要或者有趣的,有些章节因此就会直接跳过,有些部分比较零散,完全是路标性质的,在此说明一下。【所以大家就随便听听吧……】
第一卷节目中使用的中译本是上海社会科学院2004版,对照的英译本是芝加哥大学出版社1981版。现在我们开始正题:
第一卷:从石器时代到厄琉西斯秘仪
前言
对于宗教史家,每一种神圣事物的表现形式都是重要的,这是关于神圣的体验,蕴含着关于存在、意义和真理的观念。“通过体验神圣,人类的头脑察觉到那些自身显现为真实、有力、丰富以及富有意义的事物与缺乏这些品质的东西——也就是说,混乱无序地流动、偶然且无意义地出现和消失的事物——之间的不同。”(3)“神圣”是意识结构中的一种元素,而不仅仅是一个历史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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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太初……:古人的巫术-宗教行为
1.定位(orientatio);制作工具的工具;火的驯化
人类的直立让人进入了一种猿人无法进入的空间架构:从一个上下中轴向四方散开,这种原发性经验带给人一种无限的、未知的、因而也是恐怖的环境之中。而从这种环境中,人类需要给自己定位以防进入无方向的眩晕中。
古人比起猴子更胜一筹在于他们能生产制作工具的工具。工具并不是人的延伸,因为工具恰恰执行的是人体结构并不具备的功能。伊利亚德认为技术进步的缓慢并不意味着智力发展的缓慢,安德烈·瓦拉戈纳克说:每一次创新都会带来集体死亡的危险。“技术的停滞反而确保了古人的生存。”(8)
史前人类和我们当代人在无意识行为——梦、幻想、编造寓言——方面,其强度和范围与我们当代人没有什么不同。这里的强度和范围要用最强、最戏剧化的视角去理解。因为人做出了一个决定:成为肉食动物,并以此超越了祖先。“狩猎要求根据性别进行分工【差异化】,因此促进了“人化”的过程;而在食肉动物、甚至在整个动物界中,这样的差别是不存在的。”(8)
而杀死的猎物和猎人之间因而形成了一种“神秘的关联”——猎物的血和人血都是相似的。
2.“晦暗的”史前“文献”
古人无宗教信仰的说法是在进化论兴盛时期被接受的,因为人们发现人类与灵长目动物很类似,但是“问题的关键不是古人骨骼的结构,而是他们的作品。”(9)这些作品或者说文献有很多,只是十分晦涩难解。伊利亚德指出我们可以想像一些史前工具非物质方面的价值,比如投掷武器导致的对于距离的把握产生了无数的信仰:可以登天的长矛,穿越彩虹的弓箭……
狩猎文明中宰杀动物是一种仪式,因为他们相信野兽之主在监视着猎人,“他只能为了食物而宰杀动物,而食物是不能浪费的。”(11)骨头必须保持完整,因为野兽之主会新鲜的血肉重新生长出来。
不能认为古人的工具仅有技术价值。“一个劳动的人,他同时也是一个游戏的人、哲学的人和宗教的人。”(11)
3.葬俗的象征意义
埋葬死者总应该有一个正当的理由。也许是对死后生命的信仰。死后的生命可以完全是精神的,而有些例子中也发现把尸体捆绑起来,也许是为了预防死人重回人间。但也有一些尸体以胎儿姿势埋葬,也许是表达一种再生的希望。
伊利亚德考察了一个现存古老民族的葬礼,印第安科吉部落女孩的葬礼。墓穴被比作子宫。“萨满九次抬起尸体,指通过九个月的反向怀孕,人的身体又回到了胎儿状态。”(15)在底层铺着腹足纲软体动物的壳,这些壳象征着女孩的丈夫,“因为如果墓穴中没有这个东西,当她到达另一个世界时,她会索要一个丈夫,这将导致部落里某个年轻人的死亡。”(15)
4.有关骨头堆放的争论
骨头堆放也许象征着冰期后期洞熊猎人信仰最高神或野兽之主,但也有可能是地质学和熊自身的行为所致。
5.岩画:图像还是符号?
勒瓦-古汉评价洞窟绘画:“这些艺术品的内容有着惊人的一致性:从公元前3万年到公元前9000年,图像表面的意义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18)这似乎是同一种意识形态体系,一种洞窟宗教的体系的传播。壁画一般离洞穴入口很远,而且洞穴不能居住,因此洞穴大概率是作为一种圣所。在某些画中,我们看到一些躺到静止的人物,还有透视动物的骨骼和内脏, 这些都可能是萨满教的体现,前者不是死人而是出神状态,后者则是萨满通过超自然的视角看见动物的生命之源:骨髓。
6.妇女的出现
冰川后期出现了女性雕像。在西伯利亚马利塔发现一个村庄,村里的房子分为两个部分,右边是男子居住区,这里发现了男性雕像和一些鸟类雕像【象征阳具】,左边是女子居住区,女性的雕像也只在这里被发现。勒瓦古汉认为图像和符号是可以互换的:“比如野牛与伤口或是其他几个符号的概念有着同样的价值,都是指向女性。他随后又观察到其中还有男女配对的价值,如野牛(女性)与马(男性)。”(22)
“对于勒瓦-古汉而言,洞窟无疑是一个圣所,而那些石板和小雕像则构成了可移动的圣所。”(22)男性与女性符号则体现了宗教意义的互补性:互补的原则既可以用于认识世界的结构,也可用于解释世界的周期性的创造与再生的奥秘。
7.旧石器时代猎人的仪式、思想与想象
旧石器时代的图像与符号具有仪式的功能。“我们可以将旧石器时代的图像视作某种密码,它指向图像的象征性(因此具有巫术-宗教的)意义,同时在与故事相关的意识中的功能。”(24)
“语言被赋予了巫术-宗教的价值。某些姿势已能透露出某种神力或宇宙奥秘的显现。很有可能史前艺术中拟人形象的姿势不只是表达了某种意思,而且还具有某种力量……而语音的发明则肯定更是一个巫术-宗教力量的无穷源泉。甚至在清晰的语言产生之前,人类的声音就不仅能传达信息、命令或意愿,而且也已能通过高音和声音的变化创造出一个想象的世界……‘神秘音节’……语言越是完善,它所具有的巫术-宗教的能力也就越强大。话一出口就具有了一种难以磨灭的力量。”(27-28)
“还有必要考虑到各种不同类型的个人之间的差异。一个猎人可能以因其勇敢或机智而闻名,另一个则有着强烈的出神体验。这些性格的差异意味着,他们对宗教体验会有着不同的评估与解释。”(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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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最漫长的革命:农业的发明——中石器时代和新石器时代
8.失乐园
冰川时代末期(前8000年),冰川消退,西欧的动物往北部迁移,猎人追逐着驯鹿往北,猎物减少迫使他们移居到沿水地区靠捕鱼为生。这个时期(中石器时代)西欧的发明比起旧石器时代晚期要逊色,而巴勒斯坦地区则是轴心时期:驯化第一批动物+开始农业生产。
在汉堡附近斯特尔沼泽的一个水塘里发现了体内填满石头的驯鹿,而在这个水塘里不仅有中石器时代猎人的献祭,还有各种新石器时代,高卢罗马时期,中世纪甚至我们时代的各种物品。这证明了这一“圣地”以及某些宗教活动的延续性。
9.工作、技术和想象的世界
不同于欧洲中石器时代的几何形图案和绘画,巴勒斯坦地区的纳图夫文化的艺术是自然主义的。在葬礼中,有两种类型,一是身体弯曲起来,二是只埋葬头颅。后者表明人们开始相信头颅是灵魂的所在地。
伊利亚德再次强调中世纪时代的各种发明不能仅仅考虑其使用价值,要认识到“通过熟悉各种不同样式的事物所激发的想象活动究竟有怎样的重要性。在用燧石或原始的缝衣针,将兽皮或树皮缝在一起,制作渔钩或箭头,捏制泥偶时,想象力在现实世界的不同层面发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相似之处;工具与物品中承载着无数的象征意义,劳作的世界——使工匠们长时间沉浸其中的微观世界——成为一个神秘而又神圣的中心,充满了各种意义……与材料的亲密接触而创造并不断丰富一个想象世界……”(34)
10.旧石器时代的猎人遗产
“中石器时代的种种发展结束了旧石器时代人类文化的统一性,并且开创了其后作为文明主要特征的多样性和差异性。”(34)猎人在农业社会中没有消失,他们可能形成了最初的军事组织作为守卫者保护村庄。“我们会看到,战士、征服者以及军事贵族都延续着猎人所特有的象征与观念。”(34)
捕杀野生动物也是一种争夺土地、建立国家的神话模式。印欧人以及突厥-蒙古人对农业经济的侵略与征服就带有高级猎手/肉食动物的特征。
11.粮食作物的栽培:起源的神话
通过成为自己食物的生产者,人类不得不改变祖先的行为模式。其中一个重要环节就是计算时间技艺的精进。并且进一步强化分工制度。并且,农业的发明对于宗教史也是很重要的。“植物的耕作使人类进入了一个以前无法进入的生存环境之中,由此产生了某些新的价值并彻底改变了前新石器时代人类的精神世界。”(36)
大多数的起源神话都是在从事农业的原始民族中得到的。德国人种学家詹森认为,食物神学可以分为两种:植物种植(即可食用的根茎类植物、果树等)的一个神话来自新几内亚以外一个叫斯兰的岛屿。一个半人半神的女子海努维尔hainuwele被肢解埋葬后,那片土地就长出了不知名的块茎植物。海努维尔的暴亡不仅是一种创世性的死亡,还使女神从此能在人的生命中存在——人从女神身体里获取养分。而关于谷物种植的神话则是由一位小偷从神灵那里偷来的。不过不论是哪一种,农业的起源都和暴力和越界相关联:“粮食作物与动物不一样,它不是这个世界所既有的。”(37)农耕者的宗教中,农业的起源是神圣的。
12.妇女和植物;神圣空间与周期性更新的世界
农业出现后,猎人的价值出现了危机。人与动物的关联逐渐转向人与植物的关联。妇女的地位获得上升,因为他们在植物栽培中扮演了决定性角色。“土地的肥沃与女性的生殖里联系在一起;因此妇女担负着丰产的责任,因为她们知道创造的‘秘密’。”(38)农业的发明使女性的神性力量猛增。伊利亚德提醒我们注意,“宗教创新并不是由农业的经验现象所激发的,而是由植物的节律中所发现的出生、死亡以及再生的奥秘所激发的。”(39)因此农耕文化发展出的宗教就是一种宇宙论的宗教,因为宗教活动是围绕着一个核心的奥秘进行的:世界周期性的更新。宇宙被看作一种有机体。在农耕为框架的宇宙时间的经验中,一种时间循环以及宇宙循环的观念出现了。
还要强调的是空间的宗教价值。居所被认为是一个世界的缩影。一种仪式的二分法也出现了:天与地、男与女、生与死、昼与夜。而这些对抗/对立的深层含义就在于唤醒、刺激生命的创造力。我们可以粗略地说,二元论在农业革命得到长足的巩固发展。
13.新石器时代的近东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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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新石器时代的精神殿堂
伊利亚德认为,要了解新石器时代的宗教不能仅仅局限于考古材料,而是需要借助关于农业社会的文本或传说,即使不是出自于那个年代的(包括流传至今的传说)。我们无法通过考古材料完整地把握新石器时代的精神殿堂,但是它的零星断片被农业社会的传授保存了下来。
15.冶金术中的宗教内容:铁器时代的神话
金属神话中最有特色的全部围绕着铁器发展出来。在学会使用铁矿之前,人们使用陨铁石。阿兹特克人的酋长告诉殖民者,他们的刀是从天上来的。苏美尔文字中的铁就是由天空和火两个符号组成的。而当高温熔炉被发明,金属淬炼的技术完善后,铁便进入了日常生活。于是,“除了陨石中所蕴含的天空神性以外,如今地下的矿石也分享了来自土地的神性。金属从大地的怀抱中‘长出来’。洞穴和矿井便是大地母亲的子宫。”(48)
矿石的生长缓慢,似乎和动植物的生命有着不一样的时间节奏。而人为的开掘类似于早产手术。矿工遵循这一套涉及洁净、斋戒、冥想、祈祷、以及崇拜的仪式,因为开采者要进入的是大地的子宫,一个神圣地带。
当矿石被送进熔炉,工匠便代替了大地母亲,使矿石加速成长。熔炉于是就变成了一个人造子宫,所以在冶炼的过程中有很多禁忌与仪式。“冶炼是一种加速度的行为,也是一种使自然界原已存在的事物变成另一种不同事物的行为。”(49)部分非洲民族把矿石分男女,冶炼的工作相当于一种性行为。而大禹是中国最早的冶炼者,他将矿石分为阴阳。古代社会中铁匠与萨满、医师、魔术师一道被认为是火的主宰。围绕着矿工、冶炼与铁匠的神话让人们意识到:人可以取代时间承担改造自然的责任,矿石不需要在地下经历漫长的岁月才能成熟,熔炉取代了大地的子宫。因此可以说,现代科技社会想要取代时间的战斗从铁器时代就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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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美索不达米亚的宗教
16.“历史从苏美尔开始”
苏美尔文献是最早的书写文献,产生于前3000年,而这些文献所反映的是更为古老的宗教信仰。苏美尔的三主神是安、恩利勒和恩奇。苏美尔文献中没有直接关于宇宙创造的部分,但是通过引用的典故我们可以重构这个创造的时刻。女神娜姆在象形文字书写中代表太初的大海,她是孕育天地的母亲,以单性生殖的方式生下了第一对夫妻,天空(安)与大地(奇),这一对男女通过神婚生下了大气之神恩利勒。
17.诸神面前的人类
两个苏美尔的版本中,人是从神的血液,或者神的气息中被创造出来的。因此人的处境就和神的存在模式似乎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人被创造出来为了神服务。苏美尔文献中没有罪、赎罪之类的概念,因此人尽管是神的仆人,但同时也是神的模仿者,是神的同伴。诸神担负着维持宇宙秩序的责任,人类也要帮助诸神,要服从维持世界的规范,即天命。新年仪式的种种庆典中,最高统治者与女神的神婚仪式体现了人和神的沟通,并且重复了创世时刻的事件。而神庙的建立也代表了对宇宙创造的重复,因为神的宫殿代表着最完美的世界的缩影。而国王的制度与文字也是从天上传下来的……一切模式都来自于神明的理论便体现在这样一个古老概念中:“人类的行为仅是重复或模仿神灵的行为。”
18.第一个关于洪水的神话
《吉尔伽美什史诗》与《圣经》有着许多类似的地方,两者可能存在一个共同的相当古老的源头。大洪水的神话几乎传遍了世界各地,但是伊利亚德认为不能在毫无地质学线索的情况下去认为这是一个事实现象。也许更重要的是大洪水的象征意义:堕落人类的衰老旧世界被洪水淹没,一个新的世界即将诞生。大洪水传说中,大多是人类有罪的结果,而美索不达米亚传说中有一种说法是恩利勒神的愤怒是因为人类过分喧闹。
19.下往地府:伊南娜和杜木兹
苏美尔的三行星神是南纳-苏恩(月亮)、乌杜(太阳)和金星爱情女神伊南娜。对月神和日神的崇敬在巴比伦时期达到最高点。而对伊南娜的崇拜则有着一种现实性。在她的地位达到顶峰时,她是爱神,同时也是战争女神,主宰生和死,她也被称作有胡须的伊西塔,即是雌雄同体的。她的神话以一个爱情故事开头:伊南娜爱上了牧羊人杜木兹,而后嫁给了他,杜木兹成为了城市的统治者。野心勃勃的伊南娜想去地府取代姐姐厄里什基迦勒的位置,但是她失败了,她“想要干预被禁止的事情”,伊南娜被姐姐处死了。恩利勒想办法救活了伊南娜,但是当伊南娜准备离开地府时,姐姐表示地府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走就必须找一个替死鬼。伊南娜回到自己的城市里发现杜木兹竟然一点不哀伤,于是就咒骂他,让恶魔把杜木兹带走了。
而在阿卡德版本中,伊南娜被囚后,人类和动物的繁衍就完全停止了。爱情女神与丈夫之间的神婚被打断了,因此生命便面临完全消失的可能。这个神话讲述的是爱情与丰产女神试图征服厄里什基迦勒的王国,也就是要消灭死亡,但最终却失败了。人类必须接受生死的轮回。
20.苏美尔与阿卡德的宗教融合
21.世界的创造
《巴比伦史诗》是著名的宇宙创造诗歌。【62-64是具体诗歌内容】《巴比伦史诗》表现为一种晦暗的宇宙起源论和悲观人类学。两代神祇的争斗中,老一代神祇想要消灭新一代,因而创造的过程被威胁了,“宇宙的创造在初期就被迫停止了。”(64)这个时候已经有了一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只是一种形式的存在,而为了继续创造的过程,新一代神祇必须杀死老一代因为老一代神祇体现出来的太初时代和创造力完全都是负面的,而真正的世界要有新一代神祇从老一代神祇的尸体上创造。从此宇宙就具有了两重性,这个世界一方面是混沌恶魔的太初,另一方面是神圣的创造与智慧。这是美索不达米亚思想中最复杂的宇宙起源的表达。而人类则是从被杀死的恶魔的血中制成的,因此人类的创造与世界的起源之间也体现出了某种对称性。
22.美索不达米亚王权的神圣化
巴比伦的新年庆典的第四天,人们就会在神庙中朗诵《巴比伦史诗》。这个庆典的过程与世界创造的阶段高度对应。君权的神性体现在各种方面:称号“宇宙四方之王”。他是人间父母的孩子,但他同时也是神的儿子。这种双重的降生使国王成为诸神与人之间最高的中介。但是他也最多是代表神,他不是神,不是万神殿中的一个新成员。人民不向他祈求,人民祈求神灵保佑国王。
23.追求永生的吉尔伽美什
虽然是巴比伦最著名的著作,但《吉尔伽美什史诗》是闪族文化传统的产物。【68-70是具体史诗内容。其中一个很有趣的桥段:吉尔伽美什在追求永生的路上克服了种种困难,而在最后一关考验中,大洪水的幸存者乌纳庇希提让吉尔伽美什六天七夜不要睡觉,征服睡眠,超越人的限制,通过一个最为严厉的入会礼initiation来获得永生。但是吉尔伽美什立即就睡着了,整整睡了六天七夜,被乌纳庇希提叫他的时候,他还责怪他怎么这么早就喊他。】《吉尔伽美什史诗》戏剧性地描绘了人受限于不可避免的死亡,吉尔伽美什的故事就是一个失败的入会礼的表达。
24.命运与诸神
吉尔伽美什的故事表达了人类处境的不牢靠,人只是服务于神的有朽物。而《巴比伦史诗》中“主仆对话”这篇文献的悲观人类学甚至体现在主人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另一篇文献“巴比伦传道书”中,我们看到了对不公正的绝望:恶人获胜,祈祷不见回应,诸神似乎对人类的事物漠不关心。前2000年开始,类似的精神危机在各个地方出现,而每种文化有着不同的回应这种虚无主义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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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古代埃及的宗教观念与政治危机
25.难忘的奇迹:“初时”
前4000年与苏美尔文明的接触为埃及文明带来了真正的变化,并很快发展出了自己的特色。美索不达米亚的地理位置导致其容易受到外来入侵,而位于尼罗河流域的埃及为沙漠、红海以及地中海阻隔。并且尼罗河的航运使得统治者能通过一个不断加强的中央集权来治理国家。埃及没有美索不达米亚式的城市,这个国家是由法老统治着的广大农村地区。
统一国家的建立就是一个宇宙创造的故事。法老是神的化身,他建立的新世界是比新石器时代的村落更高级的文明,为了确保这个神圣的事业的稳固,法老也必须不朽。法老的死亡仅仅是意味着他转移到了天上,从一个神的化身到另一个神的化身,这种延续性不会中断,宇宙秩序得到了保证。“墨守陈规”是埃及文明的特点,这种怀旧是一种神学逻辑的结果:稳固秩序以防返回初始的混沌之中。太初之时是黄金时代,是太阳神瑞的时代,它是需要效仿的榜样,要反复激活。
26.神谱和宇宙起源论
【77-78各式各样的宇宙起源论】第一王朝的都城孟菲斯围绕着卜塔神构造了一个系统的孟菲斯神学。这最古老的宇宙起源论也是最哲学的。卜塔是以其思想“心”和语言“舌”来创造世界的。卜塔使诸神得以存在:“简言之,诸神的起源以及宇宙的创造都是一个神的思想和语言创造的结果。”(79)埃及历史的开端有一条类似基督教神学的逻各斯的教义。人类的起源比起宇宙和诸神的起源相当简略:人类erme是从太阳神瑞的眼泪中诞生的。但是人类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宇宙的创造和法老的降临。
27.神的化身所应承担的责任
世界的出现才是唯一真正的变化。造物主是第一个王,他将这一职责传给了他的儿子和继承人,即第一位法老。描写法老行为举止的用词与描写太阳神瑞的用词是一样。法老是秩序的化身,秩序可直译为真理,或者说良好的秩序,秩序就是最初的创造,而正是神赋予了人必要的知识。
作为秩序的化身,法老是所有臣民的榜样。【注2中提到埃及从未有过人民起义……】在纪念碑和文献对法老的描述中是看不出法老的个人特征的:拉美西斯三世修陵墓时,却将拉美西斯二世陵墓上所有被征服城市的名字照抄在自己的陵墓上。而对诸神的描绘中也有这种非个性化的倾向,尽管他们的功能和形式不同,但是在各种赞美诗和祷文里几乎也都以相同的词语呼唤。
28.法老的升天
埃及人对死亡的问题极为关注。对于法老,死亡是踏上天国和不朽之旅的起点。【83-85法老升天与《金字塔文》的详细描述】
29.俄赛里斯,被谋杀的神
关于俄赛里斯的神话,最完整的版本是普鲁塔克的转述。俄赛里斯神话中的前后矛盾可以解释为俄赛里斯成为主神之前各宗教间的张力和融合。俄赛里斯是一个传说中的公正国王,他被他的哥哥塞特陷害而死,而俄赛里斯的妻子伊希斯是一个伟大的巫师,她设法和死去的俄赛里斯结合并怀了孕。生下的男孩叫荷鲁斯,荷鲁斯长大后便向塞特发起了进攻。塞特先是挖掉了荷鲁斯的一只眼,后来荷鲁斯战胜了塞特,取回了眼睛并把眼睛献给了他的父亲俄赛里斯。荷鲁斯作为父亲的合法继承人,登基为王,并将父亲俄赛里斯复活。俄赛里斯复活后成为了多产和生长之源的象征:“换言之,俄赛里斯,这位被谋杀的国王(=死去的法老),庇护着由他儿子荷鲁斯(新登基的法老代表)所统治的王国的繁荣。”(86)
根据太阳神学,法老是瑞的儿子。而在俄赛里斯神话中,在位法老被死去的君主所庇护。因此“太阳神化”和“俄赛里斯化”就是埃及宗教精神的两种取向。【注1指出这是死神俄赛里斯和垂死神瑞之间的竞争,太阳神也是每晚死去,第二天再生的。】
俄赛里斯神话体现了对死亡的大胆肯定,死亡被当作一种肉体的升华。
30.昏厥:无政府主义、绝望以及死后生命的“大众化”
第一中间期的无政府主义时期是埃及死后生命的大众化进程开展的时期。传统权威的瓦解带来了各种灾难、不义和犯罪,使人们产生了怀疑主义和绝望的念头。
有一种破坏行为让人们惊惧:破坏坟墓。而这些罪恶只不过进一步确认了死亡是一个无法破解的奥秘。“一切传统制度的崩溃,都会在不可知论和悲观主义中,在对享乐——这享乐无法避免掩饰深刻的绝望——的歌颂中有所表现。”(90)
31.“太阳神化”的神学与政治
中王国时期,阿蒙神被提升为最高神,这位隐秘的神成为了最高的显现的神,成为新的普世之神。“太阳,是唯一被全世界所接受的神。”(93)阿蒙的大祭司获得了相当的权力,其地位仅在法老之下。祭司集团极度的政治化加强了不同神学派别之间的紧张关系,有时甚至造成不能消解的敌意。
32.阿肯那顿及其未竟的革命
太阳的光盘,阿顿被提升为一个的最高神,这一事件被称作阿马纳革命。部分原因是由于法老阿门霍特普四世想从大祭司的控制中摆脱出来。新上位的法老剥夺了阿蒙大祭司管理神庙财产的权力;并将自己的名字改为阿肯那顿,意为服侍阿顿的人;迁都阿克特阿顿。不同于阿蒙的圣所,阿顿神庙没有屋顶,为了崇拜太阳的光辉。在造型艺术上阿肯那顿鼓励一种自然主义的风格,并将民间语言引入王室铭文和官方政令。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加自然。这些改革为宗教价值所认可,因为阿肯那顿遵从真理/秩序,一切因而也就都是自然的,与生命的节律相符合。阿顿是太阳的光盘,是万物生命的源泉:人们认为他手中握着光线。
阿肯那顿本人像神一样受到崇拜,忠实信徒的祷文不是献给阿顿神的,而是直接先给阿肯那顿的。而在一首赞美诗中,这位法老宣布阿顿是他个人的神。这解释了为什么阿肯那顿死后阿顿神的信仰随即消失了——对阿顿神的信仰与阿肯那顿紧紧捆绑。
33.最终的融合:瑞与俄赛里斯的结合
新王国时期的神学家强调对抗诸神之间的互补性。“俄赛里斯的体内充满了瑞的灵魂。这两位神祇的等同发生在死去的法老身上:按照俄赛里斯化的过程,法老就复活成为年轻的太阳神瑞。瑞是超越的神,俄赛里斯是凸显的神,他们是互补的两种神。”(96)瑞的俄赛里斯化和俄赛里斯的瑞化这一双重过程解释了人类存在的神秘意义:生命与死亡的互补性。通过对死亡奥秘的沉思,王国时期的神学家将永恒不灭的(太阳的运行)、悲剧性的意外的(俄赛里斯的被杀)与似乎是短暂和无意义的(人类的存在)全部纳入了一个单一的系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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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巨石遗址、神庙与庆典中心:西方、地中海和印度河流域
34.石头与香蕉
西欧和北欧的巨石建筑吸引着广大研究者。石棚是安葬死者的地方。这表明了一种重要的死者崇拜,因为建造这些新石器时代的农夫们自己的房屋都很小,且不经久。岩石展示的是持久、永恒和不朽,一种独立于时间的存在模式。
一个有趣的印度尼西亚神话:太初之时天和地靠的很近。神将一块石头吊在绳子上送给人类的祖先,结果他们拒绝。后来神将一根香蕉吊在绳子上,他们立即就接受了。造物主说:“既然你们选了香蕉,那么你们的生命就像水果一般。如果你们当初选了石头,你们的生命本会永垂不朽。”
农业改变了人类存在的观念,人的生命犹如植物一样短暂和脆弱。而巨石遗址体现出的是一种回应:既然人的生命如同谷物一般,那么就是有通过死亡才能获得力量和常青。死者的巨石崇拜还体现出人们相信死去祖先的力量,并希望死者能保护活着的人。有些石头上打了洞,这是因为人们相信祖先的灵魂有时可以离开坟墓。石头也令人惊讶地包含性的意味。《申命记》:你轻忽生你的磐石,忘记产你的神(33:18)
35.庆典中心与巨石建筑群 36.“巨石之谜” 37.民族学与史前史
38.印度最早的城市
印度文明史前史中的哈拉帕文明在技术上与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有着相同的发展水平。然而他们的器物却缺乏想象力:“这意味着哈拉帕人的眼睛所注视的并非这个世界。”(109)
39.原史时期的宗教概念与印度教中类似的概念
“一个都市文明的崩溃并不等于整个文化的灭亡,而仅仅是文化退化为村落的、萌芽的、“大众的”形式。”(111)【文中的例子是哈拉帕宗教在与印度教的合流】
40.克里特:神圣洞穴、迷宫和女神
旧石器时代开始,洞穴在宗教中就起着重要的作用。现在迷宫接替了洞穴的宗教功能。进入一个洞穴或迷宫,就等于是下降进入了哈德斯的地府,这是一种入会礼式的仪式性死亡。
41.米诺斯宗教的特点
42.前希腊宗教结构的延续
克里特岛拥有文明初期所有的神奇特质:对于古典希腊而言,米诺斯时期的克里特岛是其起源和本地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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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赫梯人与迦南人的宗教
43.安纳托利亚的共生现象与赫梯的宗教融合
【土耳其】安纳托利亚高原上的宗教从前7000年直到基督教的传入都保持着连续性。部分原因是宗教融合的结果。来自印欧的赫梯人前2000年统治安纳托利亚,在他们的万神殿中,苏美尔-阿卡德的神祇与安纳托利安和胡利安的神祇站在一起。巫术分为被禁止的黑巫术和被推崇的白巫术。(123)
44.“消失的神”
赫梯人宗教思想有一个显著的主题:消失的神。比起植物的周期性死亡和复活,赫梯人的特勒皮努斯更加捉摸不定,易怒且喜欢隐藏自己,而当他消失时,人类世界的生命便受到了抑制。一位丰产神并不是按部就班地遵守宇宙的节律,而是变化无常与非理性的:“它说明了一个难解的奥秘:造物是由造物主自己毁灭的。”(124)
45.征服巨龙
风暴神与巨龙之间的战斗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神话仪式主题。巨龙便代表着和巴比伦史诗中第一代神祇的混沌与失序。
46.库马比与统治权
47.几代神灵间的冲突
赫梯文献中的神谱与腓尼基神谱与赫西俄德的神谱有种相似性,但是其中还是有差异。伊利亚德比较了《巴比伦史诗》和赫西俄德《神谱》:前者中宇宙的起源,或者说人类的世界是在新一代神战胜老一代神之后作为故事的结局的;后者中创世则是在故事开头的时候,争夺统治权的斗争在之后才展开。
48.迦南的万神殿:乌加里特
乌加里特文献的价值在于说明了一种宗教思想到另一种宗教思想的过渡。主神厄勒是创造神,但是在神话中他被描绘得显得软弱优柔,妻子也被巴力抢走了,尽管他还是众神之王,但是“一个古老的、宇宙的创造神被一个年轻的、更强有力的神——特别是主管繁殖的神——所代替,这是我们屡见不鲜的现象。”(131)厄勒于是就成了退位神,年轻的神巴力就取代了他的位置。
49.巴力取得统治权并战胜巨龙
巨龙是大海王子耶姆,而耶姆是厄勒的儿子。战胜巨龙从农业角度看意味着雨水战胜了大海,宇宙规范的雨取代了大海贫瘠的浩瀚和灾难性的洪水。
50.巴力的宫殿
51.巴力与莫特的对抗:死亡与复活
战胜巨龙并建立宫殿后,巴力便挑战死神莫特。在出发之前他与一只母牛交配生下一子(在危急时刻巴力露出了原形:宇宙公牛)。巴力被莫特杀死了,而后莫特又被巴力的妻子兼姐妹安娜特杀死,“用刀砍成碎片,用簸箕簸,用火烤,再用磨子碾成粉末,撒在地里,让鸟吃掉。安娜特其实是在进行一种仪式性的杀戮,将莫特视作谷物……像谷物一样死去,使他日后能够得以复活。”(137)
52.迦南的宗教观
迦南神话揭示出神圣存在的一种特殊模式:失败以及死亡的生存模式。耶姆和莫特所代表的消极方面也有其正当性。死亡,实际上是一种正常的状态,是生命中的常态。但是这种类型的宇宙神性与以色列人的神了冲突。迦南意识形态以主神巴力生命的间歇性与循环性为中心的特殊神学,而雅威Yahweh则没有这种生存模式。巴力信仰要求大量实体的、甚至是血腥的献祭,而雅威则更要求信徒通过服从和信心来实现内在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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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当以色列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
53.《创世纪》的前两章
《创世纪》中亚伯拉罕被选之前的故事——创世、大洪水、巴别塔——比起《摩西五经》中其他章节的编纂要晚很多。因此有些学者主张:“希伯来人的兴趣更多的是在于神圣的历史,也就是他们与上帝的关系,而对讲述太初时期起源的传奇和神话故事不是很感兴趣。”(140)但伊利亚德认为并不能就此断言以色列人的祖先真的不关心宇宙起源的问题。
《创世纪》开篇:“起初,上帝Elohim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上帝的灵运行在水面上。”(1:1-2)创世于是就是混沌的重新组合,是由上帝话语的力量所致,他说要有光,便有了光。(1:3)“创世的后续阶段是通过圣言来完成的。这一混沌的深渊不是拟人化的【《巴比伦史诗》中的提阿玛特】,因此也就不是在一场宇宙大战中被征服的。”(141)
在这个创世中没有什么壮观的功绩与战斗,也没有任何悲观主义的因素。一切都是好的,人也是好的,因为ta是按照上帝的形象造出来的。但是尽管有上帝的赐福,生命是痛苦的,不过上帝对人的堕落没有责任,因为人是自己行为的结果。
54.失乐园;该隐与亚伯
伊甸园中,雅威吩咐人:“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可随意吃,只是分辨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创世纪》2:16-17)“这一禁忌中有一个别处不曾出现的观念:知识的存在价值。换言之,即知识能彻底改变人类的存在结构。”(143)
亚当违反了上帝的旨意,露出了魔鬼般的骄傲,而这就是对造物主犯下最大的罪。被逐出伊甸园,这是人的罪有应得。“这种关于‘堕落’的观点,只有在以上帝的全能与嫉妒为核心的宗教中才会看到。”(144)
夏娃生下种地的该隐与牧羊的亚伯,雅威接受了亚伯的献祭拒绝了该隐,该隐就把亚伯杀了。《圣经》中体现了对定居城镇的农耕安定生活的抗拒及对游牧单纯生活的理想化。而该隐的一个后代就是铁匠的祖师。“所以,该隐犯下的着第一次谋杀多少体现了技术与城市文明的象征。这暗示着所有的技术都可能带有魔力。”(144)
55.洪水前后
大洪水之后,诺亚的儿子们成了新人类的祖先。他们说着相同的语言,并渴望建一座通天塔。于是上帝变乱了他们的语言,让他们分散在各地,不能继续建造。伊利亚德认为这是雅威宗教对一个古老神话主题的全新诠释。在各种古代传说中都有用树木、长矛、绳子之类的东西登天,而对于《圣经》的编纂者,这种说法/信仰太简单并且渎神,因此需要重新的神学诠释,因而就有了巴别塔的故事。而这一部神圣历史,最后就成为亚伯拉罕和摩西的范式。
56.族长的宗教
“《圣经》故事的特别之处在于强调上帝直接发出的信息及其结果。上帝在未经祈求的情况下,自己向某一个人显现,在发出一系列的指令后,又做出许多惊人的承诺。据传说,亚伯拉罕服从上帝,后来当上帝要他献祭其子以撒时,他还是服从上帝。在此,我们所看到的是一种新的宗教经验——摩西以后人们所理解的亚伯拉罕式的信仰——它逐渐成为了犹太教和基督教特有的宗教经验。”(147)
亚伯拉罕的历史和他儿子以撒、孙子雅各以及约瑟的冒险故事构成了《圣经》中的族长时期。族长的宗教,其特点则是崇拜父亲的上帝。雅威以“我的/他的/你的父亲的上帝”的方式现身。父亲的上帝就是子孙都承认的直系祖先的上帝。“他是一个游牧民族的上帝,并不住在某座神殿里面,而是与某一群人在一起,与之相伴随且保护他们。他‘通过应许将自己与那些信任他的人们捆绑在一起’。”(148)
进入迦南后,族长宗教就和当地的厄勒崇拜相遇,而父亲的上帝逐渐变成了一种宇宙神。
57.亚伯拉罕,“信仰之父”
两次仪式在以色列宗教历史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立约的献祭与以撒的献祭。第一次献祭是上帝给亚伯拉罕制定的,祭品包括小母牛、山羊、绵羊……这个约不是一个契约,因为上帝对亚伯拉罕没有什么要求:只是他自己约束自己。
以撒的献祭中,上帝命令亚伯拉罕将他的儿子献为燔祭,而在献祭的最后时刻,上帝用公羊代替了以撒。这个故事比《旧约》中任何故事都更深刻地阐明了亚伯拉罕式的信仰的深层含义。亚伯拉罕的献祭没有任何具体的目的。在其他宗教中将头生献给上帝的人是理解其中的巫术-宗教力量的。但亚伯拉罕并不知道。 “亚伯拉罕觉得,他因信仰而与他的上帝捆绑在一起了。他不理解上帝要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另一方面,亚伯拉罕却从未怀疑过上帝的神圣、完美和全能。因此,如果上帝所命令做的事情很像是杀婴,那只是因为人类理解力的先天不足。只有上帝自己知道这一举动的意义和价值,而对于所有人来说,却不知道怎样将这一举动与犯罪区别开……亚伯拉罕并不是在举行任何仪式(因为他没有任何目的,也不懂的他杀子的意义何在);但是,他的信仰使他相信他并不是在犯罪……对于神圣的不可认知性(因为神圣被完全等同于世俗了)的思考会产生重大后果。如我们将要看到的,亚伯拉罕式的信仰使得犹太民族在圣殿被毁、国家灭亡之后,仍能背负起他们悲剧历史的苦难。”(151)伊利亚德举了克尔凯郭尔的例子作为这种信仰在基督教中的实践,“与他的未婚妻解除了婚约,却仍然希望她以一种不可想象的方式与其重修旧好。”(151)
58.摩西与出埃及
摩西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富有魅力的传奇人物,“他被放在蒲草的箱子中,搁在尼罗河的芦苇中,以此开始了他的一生,许多其他英雄人物(忒修斯、帕尔修斯、阿卡德的萨尔贡、罗慕路斯和居鲁士,等等)也都遵循着同样的模式。”(152)
摩西的名字是一个埃及名字。他很有可能知道阿肯那顿的一神教改革。出埃及其实不是整个民族的迁徙,一部分人早就和平进入了迦南。出埃及这一事件与逾越节的庆祝结合起来了。“换言之,一个游牧民族特有的、为以色列的先祖们举行了上千年的远古献祭活动,被重新提升并融合进了雅威崇拜的神圣历史之中。一个原属于宇宙宗教的崇拜仪式(春天的牧人节日),被解释成了对一次历史事件的纪念。从宇宙型的宗教结构转变为神圣的历史事件,这正是雅威一神教的特点,而且以后又被基督教所采用并延续下来。”(153)
59.“我是自有永有的I am who I am”
摩西在和烈山放羊的时候看到了荆棘里的火焰。上帝对他说,我是你父亲的上帝。摩西问上帝的名字是什么,上帝说:我是自有永有的I am who I am【我就是我】。
神启的本质集中在十诫。十诫第一条:“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这表明当时还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一神教,其它神灵是存在的,但是雅威是唯一要被信仰的。第二条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这条诫命的潜在含义是禁止某种对象来代表雅威,雅威【雅威就是“是”的意思】没有名字,因此也不应该有形象。雅威没有形象,他只通过他的行为来显现。
雅威的拟人性有两个层面。一方面他展现了人类所特有的性格和缺点:同情与憎恶、喜悦与愤怒、原谅与报复。另一方面他没有一个人类的情境,他没有家庭,只有天国,雅威是唯一的。但他像一个东方的暴君,要求绝对的忠诚。“追求绝对的完美和纯洁,似乎是一种非人的愿望。不宽容与狂热是世界上三大一神教中先知和传教士们所共有的特征,这些在雅威的例子中都找到了他们的原型和为自己行为辩护的理由。”(155)
雅威的暴力有时候超越拟人性的界限,呈现出一种魔性。这些负面特征是属于雅威原始结构的。伊利亚德指出:“这正是一种全新的、最令人难忘的神性表达,上帝是绝对不同于他的造物的,是完全的他者。”(156)因此比起法老所代表的秩序,雅威更像印度的某些神灵,但是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印度的神灵是超越道德的,因此其崇拜者应该模仿它们。但是雅威却拒绝对超道德的模仿,他订立最高的伦理原则和实践道德:十诫中至少五条有关道德。
60.士师时期的宗教:宗教融合的第一个阶段
前1200年,摩西的族群在约书亚的带领下进入迦南,前1020年,扫罗称王,士师时代开启。士师就是军事首领、顾问和地方执法官。在这一个时期,其他部落也接受了雅威的宗教,因为雅威直接介入了战斗,并带来了辉煌的胜利。以雅威名义进行的战争都是圣战,战利品是禁止的,全部都要烧毁进行燔祭。
而雅威崇拜开始从游牧原则转向定居原则。摩西时代的移动圣所被抛弃了,之前的厄勒圣所都改造成了雅威圣所。迦南的祭祀系统大部分也被采纳了。仪式的体系、圣地、圣所、祭司阶层都是来自迦南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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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印欧宗教:吠陀诸神
61.印欧原史
印欧文化起源于中/新石器时代,发源于黑海以北。印欧人偏向于畜牧业经济。游牧的生活、家庭的父系结构、掠夺的偏好、为征战而建立的军事组织构成了印欧社会的特点,这种存在模式鼓励了某些特有的宗教价值。
62.最早的万神殿和共同的宗教词汇
63.印欧人的三元分殊思想体系
杜梅泽尔的研究指出印欧社会分为三个等级:祭司、武士、牧人与农夫。与其对应三种宗教功能:巫术与司法、战神、繁殖与经济。古印度的种姓 :婆罗门、刹帝利、吠舍,诸神中的伐楼拿和密多罗、因陀罗、孪生的双马童对应。凯尔特人:德鲁伊、军事贵族和牧牛者……
第一功能中巫术与司法是两个互补的倾向。密多罗是一个清晰的、有秩序的、平静的、慈悲的神职人员神(司法),而伐楼拿则是进攻性的、阴暗的、暴力的、好战神(巫术)。
罗马人和印度人的神圣统治者在结构上类似但是意识形态上不同。罗马人的思考是历史的、经验的,而印度人的思维是玄想的、神秘的。罗马人有国家的观念,而印度人关心的是宇宙论。
64.印度的雅利安人
65.伐楼拿和最初的神:提婆与阿修罗
吠陀时期,阿修罗一词指的就是远古时代的神秘力量,特别是那些在世界形成之前就存在的力量。年轻神祇被称为阿修罗是因为他们战胜了远古力量,并将其为自己所用。
66.伐楼拿,宇宙之王和巫师:梨多与摩耶
吠陀文献将伐楼拿描绘成至上神。他有千眼能看见万物,无所不知,拥有魔力,被称作“绳索的主人”。但是在吠陀时代伐楼拿已经开始衰弱了,他不如因陀罗受欢迎。伐楼拿与两个看似对立的宗教观念密切相关:梨多(秩序)与摩耶(变化)。后者有两个面向,可以是善的变化创造秩序也可以是恶的变化破坏秩序。
伐楼拿的名字和巨龙弗利多非常相似。这一关系让我们吧伐楼拿和太初之水联系在一起。《梨俱吠陀》:伟大的伐楼拿把那海藏了起来。伐楼拿也和蛇有关联。在《摩诃婆罗多》中,他被称为蛇王。
67.蛇与诸神;密多罗、雅利安门、阿底提
伐楼拿的歧义性体现出印度宗教思想中对立统一的范式性特征。印度宗教中“关于神的教义与某种知识(这种知识至少在最初是有一定魔性的)极为矛盾地等同在一起。”(174)
与伐楼拿互补的密多罗是和平、仁慈、公正的化身,他是契约的拟人化。
68.因陀罗,战士与造物主
《梨俱吠陀》中,因陀罗是最受欢迎的神,他是战士的化生。他战胜了巨龙弗利多。正如之前所提到的所有例子,“宰杀某个蛇怪——虚无和混沌的象征,也代表土著民——一个新宇宙或一个社会制度的局面才得以建立起来。(176)因陀罗打破了弗利多的阻力,粉碎了太初的单一个体,从而使得世界和生命得以可能。
69.阿耆尼,诸神的祭司:献祭之火、光与智慧
阿耆尼是火焰的化生,是祭司的原型。《梨俱吠陀》的开篇就是献给他的赞歌。阿耆尼与人的关系比其他神祇更加密切,因为他“公平地分发人们所渴望的礼物。”
“阿耆尼,或他的同族太阳神,与人们试图把光、自我和精液等同在一起的哲学本体论有关。通过仪式和禁欲苦行,人们追求内在之火的增长,阿耆尼就与苦行的热和瑜伽修炼的宗教价值联系在一起了。”(180)
70.苏摩神与“不死”之饮
“许多文献同时以宇宙论和生物学的用语详尽地阐述了植物汁液的榨取。由低矮的石磨所发出的沉闷的声音就像是雷声一样,毛织的滤网像是云朵,而汁液则像是使作物生长的雨水,等等。榨汁的过程也被视作两性的结合。但所有这些宇宙生命多产的象征,最终都是建立在苏摩神的神话价值之上的。”(180)苏摩酒与某种出神体验有关。
71.吠陀时期的两位大神:楼陀罗-湿婆和毗湿奴
楼陀罗-湿婆和毗湿奴在吠陀文献中只占很小的篇幅,但是在古典时期,他们却成了大神。毗湿奴是作为对人类仁慈的神出现的,是因陀罗的朋友,在三步之内可以跨越整个世界,是稳定世界的轴心。而楼陀罗则代表着相反的类型。他没有任何朋友,也不喜欢人类,恶魔的愤怒使人恐惧。“楼陀罗-湿婆显然是以占据野外无人之地的恶魔/矛盾的力量显现的。他象征着所有胡乱的、危险的、不可预期的事物,他给人们带来恐惧,但他神秘的魔力也能给人带来好处(他是医生中的医生)。”(183)
伊利亚德提醒我们,吠陀赞歌和梵书是为精英阶层而做的,而雅利安社会宗教生活中的相当大一部分被忽视了。所以在考察楼陀罗和毗湿奴的起源的时候要注意书写文献的偏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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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释伽牟尼之前的印度:从宇宙献祭到最高的梵我如一
72.吠陀仪式的形态
吠陀时期的崇拜仪式没有圣所,仪式就在献祭者的屋子或者附近的草地上进行。再生是一种灵性意义上的,根据《摩奴法典》,将“婆罗门”这个吠陀词汇传给他人的,必须被视作父母。真正的出生,即降生为不朽。伊利亚德提醒我们这是一个泛印度的概念,佛教中放弃家族姓氏也有着类似的逻辑。
73.最高的献祭:马祭和人祭
74.仪式的秘传结构:入会礼与即位礼
入会礼意味着初学者的死亡与再生。通过献祭或回到母体的仪式性死亡都是象征性的。人们会死亡很多次,因为他们在一生中会参加许多典礼,而每一次典礼中他都会再生一次。只有通过献祭,人才能真正的出生。《梨俱吠陀》:“奉献你自己,就是增强你的身体!”
75.宇宙起源论与形而上学
《梨俱吠陀》中最有名的赞歌以形而上学的方式来阐述宇宙起源。太初既没有无也没有有,既没有人也没有神,只有无差别的一。太初之时,黑暗藏于黑暗之中,而热(苦行)产生的热生出了一、潜能,即胚胎,被虚空所包围着。从这个胚胎开始发展出爱欲,这是意识最初的种子。这种超越的“一”先于宇宙,这是后世印度思想的基础:意识和宇宙都是多产的爱欲的产物。
人类的神话祖先是毗婆薮,另一个版本中人类的祖先则是这个毗婆薮的儿女,阎魔Yama和他的妹妹阎蜜Yami【这个中译好萌】。死亡是梵天带来的,目的是为了解救大地——人类大量繁殖成为了大地的负担。
76.梵书中有关献祭的教义
太初之时,生主是隐匿的统一性-整体性,一个纯粹精神的存在。但是欲望/爱欲使他变成了多个,并自我再造。他通过苦行将自己加热到极限,再将这热散发出去(出汗/精液),以此创世。生主等同于宇宙、时间的循环和火坛,这是婆罗门教关于献祭理论最大的创新之处。生主通过热的不断散发耗尽了自己,这里两个关键词:热(tapas苦行的热)和散发,间接暗示着性爱。“这个神话及其意象将宇宙创造论转化为生物术语;他们以自己的存在为模式,认为世界和生命在其维持的过程中会自我消耗。”(194)而每一次献祭,就意味着最初创造性行动的重复,来保证来年世界的继续。
77.末世论:通过献祭与生主等同
一个新观念出现了,献祭不仅仅是生主的再生产,而是可以创造出一种精神性的不朽,一种人格,一种自我atman。生主和献祭者在仪式中等同了,献祭者本身就是一个祭坛,他为自己再造了一个身体,可以获得一种超越时间的存在模式。这意味着通过仪式活动,献祭者的身心功能也得以圆满整合,这些功能构成了自我;正是借由自我,献祭者才得以不朽。于是,梵就与自我内在地等同了。
如果生主/梵与自我是同一的,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同一行为(重建/整合)的结果,尽管二者材料不同:生主-梵的重构是祭坛的实体,自我的重构是身心功能。宇宙起源的神话构成了构建自我的范式。瑜伽技巧运用的也是同一个原则,身体的姿势、呼吸、心理活动的专注合一。
梵书中,梵指的是宇宙献祭的过程。在吠陀中,梵则被认为是一种不灭不变的存在原则。婆罗门被认为是梵,因为他知道宇宙的起源和结构,也知道如何表达这一切的话语:因为祭词、逻各斯能将任何人转化为婆罗门。(《梨俱吠陀》)
《森林书》体现了梵书中的献祭系统是如何转变为奥义书中的形而上学知识的。森林书是在远离村庄的森林中秘密讲述的知识,强调自我是献祭的主体,仪式的有形实体并不重要。诸神隐藏在人类之中,世界大宇宙和个体小宇宙的等同使得献祭的内在化得以可能。
78.苦行:禁欲生活的技术与辩证法
苦行tapas的字根来自tap,意味产生热,这是印欧民族的一个传统概念,但是只有印度将苦行的概念推向极致。“苦行的热有其模式或同构物,无论是在形象、符号以及神话中都与谷物的烹煮、鸡蛋的孵化、性兴奋特别是性高潮时的激情、钻木取火等联系在一起。苦行在许多方面是有创造性的。”(196)阿耆尼赋予苦行者头部的热,使其获得超人的洞察力。苦行就是一种内在的献祭,生理功能取代了奠酒和祭品。呼吸被认为是一种不间断的酒。献祭被等同于苦行,但是后来理解这种同化的原理,这种知识和理解力在奥义书中被提升到了更高的位置。
79.苦行者与出神者:尊者与浮浪者
从奥义书时期开始,越来越多人远离了社会生活遁入森林,以完全沉浸在沉思冥想之中:“远离社会生活毕竟表露出传统宗教中的一种深层危机。”
80.奥义书以及仙人的探求
梵书中,吠陀诸神因生主而受到贬抑。奥义书则加剧了这一过程。奥义书的经文断言,没有关于自我的冥想,献祭就无法完成。奥义书透露出的精神危机似乎是对献祭力量的沉思产生的。梵书中业karman表示仪式活动以及因此获得的利益。而反思仪式的因果关系,献祭者发现造成每一个结果行为其实只是无数因果的一小部分。因此人在世的无数行为都必须要有结果,这所有的结果就造成了无穷无尽的轮回。智者的目标从而就变成了挣脱这种轮回。生命的目标变成了解脱束缚。无知/无明会增强因果报应的定律(业),而因果报应又加深牢不可破的一系列轮回。因此只有真正的智慧,人才能揭示真理,从地狱般的轮回中解脱。
81.梵我一如与内在之光的体验
对于梵我合一的冥想是灵性的修持而不是一连串的理论,伊利亚德强调,这是一种内在之光的体验。
82.梵的两种形态以及囚于物质之中的自我之谜
仙人在内在之光中体验到梵我合一。仙人通过沉思梵的悖论性结构,在两个平行的层面上反思自己的存在。一方面他发现不论是感受、知觉还是心理活动,都是属于自然现象的范畴。另一方面则强调精神和自性是原初的存在。一旦这个宇宙悖论被揭示出来,人就有可能从轮回下解脱。宇宙的过程就是一种神的游戏,是促使人们去寻求绝对自由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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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宙斯与希腊宗教
83.神谱与诸神世代之间的战争
宙斯和古代印欧天神都不像,他不是宇宙的创造者,他甚至都不是远古诸神中的一员。卡俄斯生出了盖亚和厄罗斯,盖亚又生下了和自己一般大的,覆盖着自己的,繁星点点的乌拉诺斯。乌拉诺斯和盖亚生下了二代神,六个泰坦,六个女泰坦,三个独眼巨人和三个百臂巨人。这种无节制的生殖力在太初是典型的。后来克洛诺斯阉割了父亲乌拉诺斯,而克洛诺斯又被自己的儿子宙斯战胜。【210-212】
84.宙斯的胜利与统治
宙斯的诸多婚姻和性冒险的含义既是宗教的也是政治的。宙斯占有着自“远古以来就受到崇拜的前希腊时期的各种地方女神,并取而代之,从而开始了一个新旧神灵以及地方神灵和外来神灵共生同化的过程,这是希腊宗教的最显著特征。”(212)
宙斯不是世界的创造者,也不是人类的创造者,但他却证明了自己是无可争议的众神之王及宇宙的绝对主人。荷马的作品中,宙斯获得了一个印欧至上神的全部权威。
85.最初几代种族的神话:普罗米修斯,潘多拉
克洛诺斯与黄金时代中第一个人类的种族一道被提及。《工作与时日》:诸神与人类有着同一个起源。人生于大地,就和诸神为盖亚所生一样。
赫西俄德在青铜和黑铁种族之间插入一个英雄时代:“这是因为传奇般的英雄时代的神话记忆,对于他来说是如此强烈而难以忘怀。英雄时代令人费解地中断了人类由白银种族的出现而开始的退化进程。”(216)英雄死后前往由克洛诺斯掌管的幸福岛,一定程度上恢复了黄金时代人类的存在状态。
但是希腊人其实并不是非常关注人类起源,他们更关心的某个具体种族、城市、朝代的起源。某些家族认为自己是某个英雄的后代,有一个民族密尔弥东认为自己是蚂蚁的后代,有些则认为自己源于梣木的后代。
《神谱》中记载,人类向诸神初次献祭的时候,普罗米修斯为了愚弄宙斯,把祭品做了手脚,导致宙斯选择较差的一份(骨头内脏),而人类则保留了更好一份(鲜肉)。这一与欺诈有关的分配对人类造成了重大后果,黄金时代的素食习惯被抛弃了,而宙斯也被普罗米修斯激怒,剥夺了人用火的权利。后来就是普罗米修斯盗火的故事了。
86.第一次献祭的结果
所以,普罗米修斯并不是人类的恩人,而且应该对人类堕落的状况负责。是他首先挑拨人与神的关系,后来又导致了潘多拉对人类带来的厄运。但是卡尔·莫利指出,向神献祭骨头在西伯利亚的远古猎人和中亚的牧人哪里都是最适当的敬意,但是在这里却变成了渎神的举动。因此也可以说宙斯的愤怒不是因为分配本身,而是因为这是普罗米修斯作为老一代神灵对新一代神的反叛。这是一个政治表态。
87.人与命运:生命之喜悦的含义
自荷马以来,带有必然性的神的公正与人类命运的问题,就占据着希腊人的思想。一个有趣的例子:一位母亲祈求阿波罗,以他的力量赋予她的两个孩子最大的礼物,以报答她的虔诚;神同意了她的请求,她的孩子们立即毫无痛苦地死去了(希罗多德《历史》)【太艹了……】
甚至死亡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对荷马时代的人,死亡就是在哈德斯的地府里过一种不光彩的、没有力气、没有记忆的生活。死亡在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神灵所纺的线就是生命过程的象征,编织某人的命运就相当于捆绑他。虽说神灵可以改变命运,但是命运似乎有着自己的正义,即狄刻正义dike作为神圣律法,这是连宙斯也要应该遵守并保卫的。人类的理想是杰出arete,但是过分的杰出导致骄傲自大,这就会招致诸神的调教。而智慧是从意识到生命的有限性和不稳定性开始的。所以人要做的就是利用当下所能提供给他的一切东西,荷马给人的教训就是:高贵而完整地活着,就在当下。
这一本来悲观的人类学在希腊宗教中被重估,当人意识到自己局限性时,他也恰恰意识到了人类处境的正当性和神圣性。希腊人发现了生命之喜悦,活在时间里的简单事实够构成了一种宗教的向度。“希腊人懂得,逃避时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刻不容缓之际把握当下生命之丰盛。”(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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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奥林匹斯诸神与英雄们
88.落寞的主神与铁匠-巫师:波塞冬和赫淮斯托斯
古风时期,波塞冬有着比宙斯更高的宗教位置。波塞冬是敢于抗议宙斯滥用权力。波塞冬是海神,而对于希腊人来说大海很重要,所以波塞冬的宗教地位从未丧失。但是其实崇拜波塞冬的印欧民族,直到到达希腊南部之前是不熟悉大海的。波塞冬有很多特点与大海不符。比如在有些地方他是一个马神,这证明马对于印欧入侵者的重要性。
赫淮斯托斯是赫拉的孩子。赫西俄德告诉我们,赫拉生下赫淮斯托斯不是因为一次爱的结合,而是因为她对丈夫怀恨在心。赫淮斯托斯丑陋且残疾与其他奥林匹斯神区别。他是受迫害的孩子/邪恶的婴儿,这个孩子经历了严酷的考验,这可以解释为一种巫术及萨满式的入会礼考验。像其它的巫师神一样,赫淮斯托斯以他身体的残缺为代价,换取铁匠和工匠的知识。他的作品是艺术的杰作和巫术的奇迹,他打造了阿喀琉斯的盾牌,诸神的居所,他还做了两个搀扶他行走的黄金侍女,他是一个伟大的工匠+巫师。赫淮斯托斯还是捆绑者、释放者和助产神(他为宙斯接生了雅典娜)。
89.阿波罗:和解了的矛盾
伊利亚德指出,阿波罗这个最能完美体现希腊特征的神,名字其实不是希腊文的。并且阿波罗并不是阿波罗式的,即安详、有秩序、和谐的。阿波罗实际经常失去理智。阿波罗承受最悲惨的命运,差点被剥夺出生的权利。他杀死尼俄伯的七个儿子,还误杀了最爱的美少年雅辛托斯。而这些神话就是他取代前希腊地方神灵的历史。
90.神谕与净化
阿波罗在古典时期代表着宗教律法,他通过德尔斐、雅典和斯巴达的神谕给人忠告。阿波罗的贡献在于,他使得古代的杀人习俗变得不那么残忍。在阿波罗之前,德尔斐就已经是一个颁布神谕的地方了,德尔斐与子宫一词相关联,神秘的洞穴就是一张嘴。神谕是由女祭司皮提亚和参与问神仪式的先知共同得到的。
91.从异相到知识
阿波罗式的出神和狄奥尼索斯的狂喜是不同的,前者赋予灵感或附身的出神,有着预言的力量。阿波罗与祭司/萨满有着某种连贯性,即预知未来,阿波罗所赐予人类的异相使人们趋于沉思并将人们引向智慧。阿波罗的七弦琴在演奏时使得诸神、人、野兽甚至石头都着出神。阿波罗的另一个特征是弓箭:对距离的征服(超越了当前,摆脱了具体事物的粘性),以及由每一次对知性的专注所得到的平静与安详。赫拉克利特:和谐是对立物间张力的结果,就像弓箭与七弦琴一样(《残篇》51)阿波罗对人类的最高教训就是德尔斐的名言:认识你自己!而这一过程是经由一系列漫长的冲突的和解,对出神的技巧掌握来完成的。
92.赫耳墨斯,“人类的同伴”
赫耳墨斯是最不具有奥林匹斯特点的神。他喜欢和人类交往。他既是神又是骗子。据说每一个幸运的时刻都是来自赫耳墨斯的一个礼物。赫耳墨斯最初有可能是一游牧民的保护神,但是希腊人从一个更深的角度去理解赫耳墨斯的力量:他有着一双黄金凉鞋,行走如飞,所以能统治着道路,这就是他成为畜群、盗贼、旅人的保护者以及诸神的信使的原因。
他也是灵魂的引领者。他自由穿梭于宇宙三界之间毫发无损。他陪伴灵魂前往冥府,也能将他们带回人间。赫耳墨斯与人类的关系处在一个开放的世界,一个不断变化的世界之中。赫耳墨斯的多变与灵敏有着独特的魅力,他在经过古典时期的宗教危机,基督教的胜利后依然保持着自己的特色,与墨丘利和托特的同化,使其在希腊化时期收到欢迎,并作为三倍伟大者,以炼金术和赫耳墨斯教的形式流传下来。
93.女神(一):赫拉,阿尔忒弥斯
赫拉原来是一个阿戈斯地方女神,是荷马将她赋予特权强调她是宙斯的配偶。赫西俄德的《神谱》中,赫拉给宙斯生了三个孩子,而赫淮斯托斯是赫拉独自一人生下的。“单性生殖、自我受孕的能力说明了一个事实,即使是奥林匹斯的天后也仍然明显地保留其地中海以及亚洲的特征。”(236)
阿尔忒弥斯有着更明显的远古特征。她是兽之女王,她教授狩猎技巧,却在看到两只鹰撕扯一直怀有身孕的野兔时感到愤怒。她是童贞女神,她对爱情没有兴趣,她认为阿佛洛狄忒没有权力。在被希腊宗教文化重估后,她获得了母亲神的力量故而出现了一些矛盾的特征,她主宰着只知道繁衍与母性,却不知道爱欲婚姻的野生动物的品性。
94.女神(二):雅典娜,阿佛洛狄忒
雅典娜是女战神。她说:“在一切事物中,我的心总是趋向于男性,只有婚姻除外。”她是阿瑞斯的死敌,在特洛伊战争中她把阿瑞斯打得丢盔卸甲。她欣赏赫拉克勒斯,认为他是真正的英雄。虽然都是处女神,但她与阿尔忒弥斯不太相同,她不回避男人,她是奥德修斯的朋友和保护者,她欣赏他的智慧和坚强。雅典娜没有母亲,她是从宙斯的前额中生出的。雅典娜同时也是智慧神,这种智慧是一种实践的智慧:纺纱、编织、陶工、战车制作、造船……“雅典娜所显示的神性或某种手艺和行业的神圣起源不仅涉及到知识、技巧和实际的发明,而且还涉及自我控制、苦难中的平静、坚信世界的一致及其可理解性。”(239)
阿芙洛狄忒有着某种东方的起源,她让我们想起苏美尔的伊西塔。她的典型形象在塞浦路斯(爱琴海-亚洲千年宗教融合的中心)确定下来。根据希罗多德的说法,乌拉诺斯的生殖器被抛入大海时,阿芙洛狄忒从泡沫中诞生。阿芙洛狄忒将欲望放进动物、人类以及诸神的心中。阿芙洛狄忒所激起了一种对性爱的宗教辩护,因此连性的放纵都被认为是有一种神圣起源的。
95.英雄们
品达将生命分为三类:诸神、英雄和人。英雄是超人,但是他们不是神灵,他们生活在宙斯胜利之后的时期,那时社会结构、规范尚未确立。他们的生存模式体现太初之时的不完全和自相矛盾。他们的出生以及童年与常人不同,他们有着某种特殊的创造力,创建制度、法律、城市……他们的死亡非比寻常,即使不能象神一样永生,但是他们的荣耀使他们永生。对于他们的献祭与冥神献祭类似,不同于对奥林匹斯神。诸如牺牲放血时喉咙要朝向地面,而不是天空,不能献祭白肉,要献祭黑肉(焚烧殆尽的)。英雄们性格乖戾,而这些矛盾的性情体现了当人的世界还没彻底落成之前,太初之时的流动性,这种野蛮直接或间接的刺激了创造的工作,而一切违法的行为是在创造完成之后才开始被禁止的。英雄甚至敢于冒犯神灵,他们的傲慢也招来神的打击,但是他们依旧仿佛是平等的。只有赫拉克勒斯的傲慢没有遭到惩罚,他是一位完美的英雄,没人知道他的坟墓和纪念碑在哪,他最终成功被接纳成为了一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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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厄琉西斯秘仪
96.神话:佩耳塞福涅在冥府
《得墨忒耳赞歌》讲述了两个女神的主要神话和厄琉西斯秘仪的创立。得墨忒耳的女儿佩耳塞福涅被冥王哈得斯掠走,得墨忒耳不吃不喝找了九天九夜,结果得知这是宙斯的安排。得墨忒耳悲愤交加,决心离开奥林匹斯山,化作一个老妇来到厄琉西斯,后来收到公主邀请,前去为女王美塔尼拉照顾孩子,以小麦粉、水、薄荷做粥喂他。但是得墨忒耳没有按照常人的方法喂孩子,“而是用神油揉搓他,夜里将他像一块烙铁似的放在火里烧。这样,孩子便越来越像一个神了。事实上得墨忒耳是想让他永生且永远年轻。但一天晚上,美塔尼拉发现自己的儿子在火里,便痛苦了起来。‘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也不知道什么是善恶!’得墨忒耳叫道。由于他母亲无意的破坏,男孩便不能免于一死。”(247)然后得墨忒耳就现出真身,要求人们为她建神庙,告诉她们如何祭祀她。宙斯请她回去,而她不愿意,并且让植物不能生长,除非能再次见到女儿。宙斯屈服了,让冥王把得墨忒耳的女儿送回来,冥王在妻子走之前再她嘴里塞了一粒石榴,可以确保每年佩耳塞福涅可以回到自己身边四个月。于是得墨忒耳同意回到奥林匹斯山,在走之前她把秘仪全部教给了当地人。
对于这些秘密仪式我们所知甚少,但是应该与死后生命有关。在厄琉西斯看见的事情会让入会者的灵魂在死后享受一种至福的存在,人死后将不会成为一种悲伤的阴影,没有记忆和力量。
神话中佩耳塞福涅象征性的死亡弥合了冥府与奥林匹斯山之间的鸿沟,作为两个神灵世界之间的女调解人,她可以干预凡人的命运。正是因为女王儿子入会的失败,得墨忒耳的荣光却照耀人间,并奠定了秘仪的基础。
97.入会礼:公共庆典与秘密仪式
【秘仪大致过程250-251。秘仪分为几个不同的等级:小秘仪、大秘仪以及最终体验,后两者从未公开过】
98.秘仪能为人所知吗?
99.“秘密”与“秘仪”
一种说法认为,最终体验的核心内容就是佩耳塞福涅的神显和她与母亲的团聚。得到最终体验的人都感受到了一个神圣的秘密,更加接近于女神。得墨忒耳是希腊及其殖民地地区最受欢迎的女神,从形态上看她是石器时代伟大女神的延续。
伊利亚德指出,所有的重大发明和发现在最初的时候都是一种秘密,因为只有那些进入了技术秘密之中的人才能确保活动的成功。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种神秘古代技术的入会礼知识才逐渐普及到整个社会。厄琉西斯秘仪的入会礼不再是一种单单对于古代创世的重复,其体现出了一种全新宗教向度,即要求绝对保密的一种神秘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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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苏鲁支与伊朗宗教
100.难解之谜
因为大量文献的佚失,对于伊朗宗教的研究比较困难。苏鲁支的《伽泰》是研究伊朗宗教很好的切入点。苏鲁支是一名祭祀,他出生于塔马族(spitama意为辉煌的攻击)一个牧马部落。
101.苏鲁支的一生:历史与神话
据说苏鲁支是笑着降生的。(《耶斯特》)出身贫苦,他祈求阿胡拉·马兹达的帮助和保护。我们被苏鲁支追问上帝时表现出来的热情和存在的张力打动:他请求上帝告诉他宇宙起源的奥秘、自己未来的命运、还有那些迫害者和恶人的命运。赏善罚恶的问题困扰着他。马兹达教不断重复的两个主题:超自然的光以及和魔鬼的战斗。
102.萨满式的出神?
苏鲁支可能很熟悉印度-伊朗的萨满术,但萨满式的出神在马兹达教中并不是核心部分,马兹达教的神秘体验是由末世论式的希望所点燃仪式的结果。
103.阿胡拉·马兹达的启示:人有选择善恶的自由
苏鲁支直接从阿胡拉·马兹达那里得到新宗教的启示。苏鲁支宗教改革的本质在于效仿上帝。他要求人们以阿胡拉·马兹达为榜样,但他们有选择的自由,他们不是上帝的奴隶或仆人(伐楼拿、雅威和安拉的崇拜者则认为自己是仆人)。
《伽泰》中,阿胡拉·马兹达是至高神。他善良、神圣,通过思维从虚无中创造了世界。他由众神灵守护着。他是若干神祇的父亲,也是孪生精灵善灵、恶灵的父亲。太初之时,两个精灵一个选择了善,一个选择了恶。他们之所以不同,是通过选择而不是本性使然。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苏鲁支的神学不是二元论的,因为阿胡拉·马兹达并没有遭遇一个与之对立的神。太初之时,对立是在两个精灵之间发生的……这可能意味着,上帝超越于所有的对立之上,或者说,恶的存在是人类自由的先决条件……善恶之间的原始分裂是选择的结果……因为伊朗宗教中的魔鬼选择了邪恶,苏鲁支要求门徒不再崇拜他们,尤其是要放弃屠牛献祭。对牛的尊重,是马兹达教中相当重要的部分。”(265)
104.世界的改观
苏鲁支渴望世界的彻底改观:魔鬼被消灭,义人终将战胜恶人。虽然古老的各种庆典中有各种重现宇宙创造的仪式,但是苏鲁支认为这些仪式仅仅是某种例行的重生,而世界万物需要一种彻底的、最后的改观。这一改观不再要求宇宙创造论式的仪式,而出于阿胡拉·马兹达的意愿。“先知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彻底清除关于宇宙周期性更新的古老观念,而宣示由阿胡拉·马兹达所决定并带来的即将到来、不可避免的末世论。”(267)
这就是祆教教义的出发点。伊利亚德提醒我们注意,先知虽然直接从上帝那里得到启示,但他并没有将其发展成为一个一神教。“苏鲁支向其门徒所宣称的并做出榜样的,是上帝和其他诸神的选择。由于选择了阿胡拉·马兹达,马兹达教徒也就选择了善而不是恶,选择了真正的宗教而不是魔鬼的宗教。因此,每一个马兹达教徒都必须与邪恶作斗争。”(267)
“先知强调智慧的功能和宗教价值,也就是科学的正确的和有用的知识。当然,这不是现代意义上的抽象科学,而是一种创造性的思维,即发现、创造世界的结构以及相关的普遍价值。”(268)《伽泰》中,献祭一词几乎等同于思想。苏鲁支向火敬拜:“以火供奉崇敬,我要尽可能地想到正义之神!”(《耶斯纳》)
105.阿契美尼德王朝的宗教 106.伊朗国王与新年庆典 107.麻葛的问题;斯基泰人 108.马兹达教的新方案:豪麻酒祭 109.密特拉神的提升
110.阿胡拉·马兹达与末世论的献祭
《耶斯特》中,阿胡拉·马兹达经常向比自己低等的神祈求与献祭,好像是因为心力憔悴,而不得不向某些动物或者甚至是敌人求助。但是伊利亚德认为,他是以祝圣献祭的方式向某些神灵礼拜的,这体现出的是阿胡拉·马兹达的祭司功能,强调了仪式和祈祷本身的创造性力量。
111.死后的灵魂之旅
112.肉体的复活
复活构成末世论想象的一个部分,彻底完全的更新世界就是一个全新的创造,它再也不会因魔鬼的攻击而损坏,这个印欧民族共有的概念在印度/伊朗得到了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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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列王与先知时代的以色列宗教
113.王权与王国:宗教融合的顶峰
王权曾是一种外来的体制,一些反对者对于立王的要求表示反对,因为在他们眼中雅威是以色列唯一的王。但是雅威其实是支持的,撒母耳膏立扫罗为王后,扫罗受到雅威的灵的感动。国王就是上帝的受膏者,是上帝的儿子,雅威赠与他普世的权力。“王权被解释为雅威与大卫王朝之间一种新的约定,是西奈山圣约的延续。正是在这种将外来体制作为神圣历史的新行动重新赋予意义中,我们可以察觉到以色列王权思想的起源。”(286)
114.雅威与他的造物
整部《诗篇》都尊雅威为国王。但是“神圣王权的观念并不是建立在君主体制之上的。这一概念十分古老,上帝是世界的主宰,正是因为他创造了这个世界。”(287)他矛盾的性格展现了一种整体性形式,他的正义同时是道德的、宇宙的和社会的,这构成了世界的基本法则。
作为雅威的的仆人,人必须活在对上帝的敬畏之中。服从就是完美的宗教行为。不服从便是罪。但是这种不安感也没有妨碍对雅威的信任和因蒙受神恩而产生的喜悦。而这就是人和神的全部关系,对于《旧约》神学,人神合一的说法是不可能的。人的宗教理想就是做一个正直的人,认识并尊重律法,即上帝的命令。
115.约伯,备受磨练的义人
“如果万物都依赖上帝,而上帝又是不可测的,那么人便不可能判断他的行为,因此,也就不可能判断他对撒旦的态度……对于信仰者而言,《约伯记》是对恶与非公正、不完美与恐惧的一种解释。因为,万物是由上帝所主宰的,都体现了上帝的旨意,无论什么事情发生在信徒身上都必有其宗教意义。但是,如果以为没有了上帝的帮助,人便能够了解‘邪恶的奥秘’,那非但徒劳无益,而且同时也是不敬的。”(291)
116.先知时代
以色列宗教史中重要的不是主持祭祀的职业先知,而是出于一种特别的使命的,不代表任何氏族、圣殿、国王,直接作为上帝的使者来传教的先知。这些先知热切虔诚地相信,其使命是真实不妄的,传道也是迫切需要的,甚至被认为发疯了。但是这种疯狂恰恰是因为上帝可怕的临在以及巨大使命带来的情感震动。
117.牧羊人阿摩司;错爱者何西阿
阿摩司批判祭祀中参杂的迦南宗教中的纵欲因素。何西阿坚持不懈地抨击巴力与雅威信仰之间的融合。“这实际上是宇宙论的宗教与对唯一的神、世界的创造者以及历史的主宰的信仰之间的冲突。”(295)
118.以赛亚:“以色列余民”将回归
以赛亚首先抨击犹大和以色列王国中的道德社会体制。批判国王,认为祭祀、祷告是不够的,唯一真正的奉献就是行公义、做善事。一切军事、政治上的结盟都是空想的,唯一真正的希望是信仰雅威。“你们若是不信,定然不得立稳。”(《以赛亚书》7:9)
119.对耶利米的应许
阿摩司期待的是上帝新的爱的行动所带来的救赎,以色列可以重回年轻的日子。而耶利米则大胆地希望人类彻底新生。耶利米热切期盼天地混乱之后新世界的建立,期盼着一个新的圣约。
120.耶路撒冷的陷落;以西结的使命
耶路撒冷的陷落导致许多人怀疑雅威的力量甚至是其存在,接受征服者的神灵。但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场灾难就是主发怒的最好证明,这些都是先知们不厌其烦地预言过的。以西结强调的是不忠妇人的主题,这场历史浩劫就是上帝与以色列婚姻关系的危机。
121.对于历史的恐怖的宗教评估
先知批判的迦南宗教中的献祭,他们称其为行邪淫。但是这种“邪淫”,实际上是宇宙论宗教中最普遍的形式之一。这种信仰被雅威的信徒斥责为最糟糕的偶像崇拜。宇宙论宗教被彻底地批判,整个自然界都被指责为不洁,因为它们被迦南丰产神灵的祭祀污染了。“完全洁净且神圣的地方就只有沙漠,也只有在那里,以色列人才保持了对其上帝的忠诚。”(302)先知们要改革的不是仪式,而是人们的态度。
宇宙论宗教所赞同的那种生命之喜悦只是一种幻想。“宇宙论宗教的传统形式,如丰产的秘密、生死之间的辩证统一,所提供的都只是虚假的担保。事实上,宇宙论宗教鼓吹着这样一种幻想,认为生命不会停息,因而尽管有着严重的历史危机,民族与国家也会永远存在。”灾难都是历史的,都是会过去的,但是先知们则警告,灾难不仅仅是历史的,国家和民族是会被彻底毁灭的。“先知们不停地预言着未来,为的就是要改变现状,从而促使一种内在忠诚的转变。他们对当时的政治热心本质上是宗教性的。”(303)以色列民族的一种真诚的内在的悔改,是以色列在历史中幸存下来的唯一可能。先知们赋予了历史以价值【独一无二的民族的价值】,历史事实变成了人面对上帝时的处境,并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宗教价值。历史的意义首次成为一种上帝的神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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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狄奥尼索斯,或复得的至福
122.“二次诞生”之神的显现与隐匿
狄奥尼索斯是宙斯和一个人类国王的女儿生的。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妒忌的赫拉设下圈套,让宙斯雷劈公主导致早产,宙斯就把早产婴儿缝在自己的大腿里,几个月后狄奥尼索斯诞生。狄奥尼索斯是二次诞生的,他也是所有人神结合的后代中唯一真正的神。
狄奥尼索斯可能进入希腊的时间相当晚,他是一个外来神,可能是一个色雷斯的神。狄奥尼索斯必然会招致对抗与迫害,因为他激发的宗教体验威胁到了整个生活方式以及普遍价值。这是对奥林匹斯宗教最高地位及其体制的一种威胁。“对于任何绝对的宗教体验的抵制,因为要得到这样的体验,只有否弃其它所有的一切(无论是内心的平静、人格、意识、理性还是别的什么)。”(307)
狄奥尼索斯是一个突然显现又神秘消失的神。他无法琢磨的显现和隐匿在某种程度上反应了生命本身的出现与消失,即生死交替及其最终合一。消失或隐匿都是对于冥府之旅或死亡的神话式表达。
123.公共庆典中的古风
124.欧里庇得斯与狄奥尼索斯狂欢祭
欧里庇得斯在《酒神的伴侣》中描写了狄奥尼索斯“对抗、迫害然后凯旋”的主题。他的崇拜首先在希腊不被人承认,于是他就愤怒地率领一队女祭司从亚洲打到他母亲出身地底比斯城下,结果底比斯国王的三个女儿否认她们的姐妹曾生下一个神,于是狄奥尼索斯就疯狂地袭击她们。后来他被国王关了起来,不过又成功出逃,并完成复仇。
狄奥尼索斯的崇拜仪式于其他仪式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将其视为一种宗教体验而非精神变态的危机,不论它是来自神的惩罚还是赐福。“很少有这样一个神带有如此多的远古特征,而在某个历史时期突然出现:其仪式中有兽形面具、阳具崇拜、撕牲、生食、食人肉、发狂以及狂热。最值得注意的是,尽管保持了一种史前的传统,但当狄奥尼索斯祭祀一旦融入希腊人的精神世界时,有创造出了新的宗教价值。”(313)狄奥尼索斯仪式中的出神,实际上意味着为神所填满。
125.当希腊人重新发现神的临在时
“与其它希腊神祇相比,狄奥尼索斯的显现及其化身更加多样和新奇。他总是马不停蹄,他的足迹遍布各地,在各个民族里,融入每个宗教背景中,与不同的神结合在一起……俄耳甫斯教便是间接地受惠于狄奥尼索斯的传说。超过其他的奥林匹斯神,这个年轻的神不断地以新的化身、意想不到的神谕以及末世论的希望来满足他的崇拜者。”(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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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