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xistinnen: Warum kämpfen manche Frauen gegen Frauen?(2018/1/23)

女性性别主义者:为什么有些女性会对抗女性?

译自:https://ze.tt/was-treibt-sexistinnen-an/

法国女演员Catherine Deneuve与约一百名女性发表了一封反对Metoo运动的公开信,指责现在人们在自由的追求上贪得无厌。女设计师Donna Karan为她的好朋友Harvey Weinstein(*好莱坞导演,17年被数十名女性指控性骚扰)说话;Ivanka Trump,Melania Trump和Kellyanne Conway公开支持多次发表性别主义言论的特朗普。 这些事件表明,是否支持性别主义和一个人本身的性别没有必然联系。女性别主义者站在男性那边,认为是其他女性的平等观出了错。是什么驱使她们这样认为? 为什么她们不为自己的性别争取平权呢? 德国语言学和认知科学专家Elisabeth Wehling曾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研究性别歧视主义的意识形态和语言运用,我们和她做了一次访谈:

敬爱的Wehling女士,为什么有些女性会支持抱有性别主义偏见的政客或是政党,比如特朗普或AfD? 要理解这一问题,我们必须先理解一件事——人们不是基于自己的利益做选择的。否则所有女性都应该支持那些愿意抹平性别薪酬差距、主张身体自主、对抗女性被边缘化现象的政党。意识形态和道德研究早就证明了,人们是根据自己的世界观以及与此相连的意识形态投出选票的。

女性性别主义者的意识形态是怎样的? 她们不会对现行主导制度刨根问底,而且或多或少都相信男性比女性更有价值,只是有些人明示出来,而有些人把这套价值内化了。她们也相信,每个人在生活中得到的东西,都与他们先前付出的努力相匹配。男性的工作更好、工资更高,是因为他们也付出了那么多。女性性别主义者不止性别歧视,在别的领域她们也信奉等级制,比如富人拥有穷人没有的特权,是因为他们工作得更努力。权力(Macht)都是通过自己的双手争取来的,无权无势的人应该怪自己不够努力。

我们似乎直接说到了被害者有罪论,也就是在归责时批评受害者而不是加害人…… 正是如此!举个例子,如果一个男人被抢了,没有人会和他说:“有什么奇怪的,你穿这么贵的皮鞋、开这么好的车,被抢活该。”而女性则逃脱不了被评判,比如她们是不是喝醉了,或者穿的裙子太短,总之应该是她们自己的错。女性性别主义者之间也会相互评判,对有很多伴侣的女性进行荡妇羞辱,如果一直单身又会被说是性冷淡。化浓妆被说花枝招展,不化妆则被指责不注重个人形象,等等。

女性性别主义者和传统的男性性别主义者,哪个对女性运动的危害更大?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他们带来的危害是不同的。女性别主义者给女权主义带来了很多伤害,因为她们的声音更大。比如女设计师Donna Karan为韦恩斯特辩护,她说女性已经很自由了,然后性别主义者就会拿这个作为己方有力论据。这就好比种族主义,如果一个美国黑人说不觉得美国有什么种族歧视的现象,其他种族主义者就会以此作为论据,证明已经没有种族主义现象了。弱势群体本身发声说没有被歧视,这比特权阶级说出来的要有力的多,更令人信服。

女权主义需要男性支持吗? 当然。为了完成平权的理想,两性之间不应有战争。每一个支持女权主义的男性都是重要且可贵的。

在Metoo的争论中,有部分男性,也有女性抱怨,矫枉过正之后也许连调情都不被允许了…… 是啊,我们在迫害可怜的男人呢!我们必须看清现在发生在公众眼下的是什么:一些女性公开讲述,她们如何沦为性暴力的牺牲品。而有些人的反应不是共情或生出改变现状的意愿,而是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那男性还怎么调情呢?人们只顾及如何保护男人,而不是同时替女人考虑。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人们在社会主观氛围中完全拥有感知判断一个行为是性骚扰还是调情的能力。如果一个男人不清楚他是在和女性调情,还是给对方造成了困扰,那我会说,恐怕他的问题出在正常的社会交往上,这就是另一码事了。

人们怎么辨别一个情景是否涉及到性别歧视? 通常情况下人们可以感觉出来,我相信我的直觉。当然也有帮助判断的标准:对方展现出的是一种真诚的兴趣还是在运用权力?比如Cat calling这种情况,必然是性别主义的。当在街上男人从背后对女人吹口哨或发表评论,这显然关乎权力的运用。

我们运用的语言对于性别歧视主义而言有多重要? 非常重要!举个例子:命名旋风可以用女性名,也可以用男性名。当旋风用女性名时,死伤会更多。因为人们对此的恐惧更少,疏散得也更晚。语言的角色是关键性的,它不止影响感知,也影响我们的行为。如果要争取平权,我们必须改变语言习惯。

女性性别主义者的世界观有被改变的可能吗? 当然,但不是通过进攻和争论,而是通过共情。我会建议,不要一开始就和她们讨论太大的话题,比如性别薪酬差距或者受害者有罪论,而是在日常生活中鼓励她们与自己和身边人共情,渐渐地进行,之后再谈比较抽象的大主题。

这如何运作呢? 女性主义的基础是共情。至少当我和一位女性别主义者聊天时,我们会说到Donna Karan,然后我会说:在现代世界里你是相当成功的女性了。我在工作时经常遇到,在与男性进行对话时被他们突然打断……你也经历过吗? 比起激烈的争论,这种友好真诚的交互更有可能改变对方的意识形态。

有被成功说服的女性性别主义者吗? 人们必须承认,试图劝导那些陷入性别主义世界观的人做出改变是很难成功的,最终只能靠人自己在某个时刻醒悟。我们就举Melania Trump(特朗普的妻子)的例子吧,对于她而言,如果她想改变自己的想法,那她的大部分日常生活就运行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