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声响变色龙而作:萨洛宁的协奏交响曲》
*本文译自易北爱乐2023年5月11日萨洛宁演出的导览手册。
*本文介绍曲目是波兰国家交响乐团、柏林爱乐基金会、芬兰广播交响乐团、巴黎爱乐、洛杉矶爱乐乐团与汉堡易北爱乐联合委托萨洛宁完成的项目。
创作背景: “波兰卡托维兹的音乐厅有了一架新的管风琴,他们问我,是否想为它写一首管风琴协奏曲……当我还在考虑时,其他乐团来找我,想一起委托。这时我意识到,许多音乐厅有很好的管风琴,却没有多少专属于它们的曲目。我喜欢这个主意——写一首能满足实际需求的曲子。”
2020年疫情初始时,萨洛宁开始创作这首曲子,于2022年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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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指挥家又是作曲家的埃萨-佩卡·萨洛宁最熟悉管弦乐配器法的种种精妙之处。尽管如此,当他被委托为管风琴与乐团写一首曲子时,也遭遇了大问题:无论怎么看,交响乐团能做的事,管风琴也能做。至少,它们有相同的音域、力度与音色。
那么,如何为两个乐团写一首曲子,又不能让其中一个乐团演奏的部分仅仅是对另一乐团的模仿从而显得多余呢?经过一段时日的沉思,一个念头突然找到了萨洛宁:为什么不直接先写旋律,再为管风琴和乐团编排?
基于这一想法,萨洛宁决定将自己的作品命名为“协奏交响曲”(Sinfonia concertante),而非 “协奏曲”(Konzert)。在十八世纪晚期,协奏交响曲指代用到多种独奏乐器的作品,但萨洛宁的命名用意在于表明管风琴不断变换的角色:“有时它独自演奏,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独奏,或作为管乐的室内乐搭档。偶尔它也充当乐团的一部分,作为集体的一份子支撑演奏。我不能想象任何一种乐器像管风琴一样灵活多变,如同变色龙。”
管风琴的一大特点在于它丰富的音色,另一特点则是它悠久的传统。它的历史丰富到至今可以在作曲家中唤起最与众不同的联想。然而,萨洛宁选择不去引证音乐史,而是让管风琴的音色来触发唤醒自己,尝试在一个假设世界中重新发明“早期古典”音乐,“那是另一个宇宙,当然还是我自己的宇宙,但有点陌生”。对一种遥远却熟悉的所谓早期古典音乐的想象,在第一乐章的标题中谐振:帕凡舞曲与持续音(Pavane and Drones)。
帕凡舞曲流行于十六世纪到十七世纪早期,但自十九世纪晚期以来,福雷、拉威尔、埃内斯库或瓦洛克等作曲家再度启用帕凡舞曲,以便给予自己的曲子古代的庄重感。持续音用于长音,在中世纪早期的复调音乐中十分常见。
在萨洛宁写的第一乐章中,开头梦幻的帕凡舞曲渐渐演变成管风琴独奏。过了片刻,弦乐加入,管风琴修饰乐句。在新的激昂段落中,管风琴如一条金银细线,由木管引领。在巴松管、圆号与一段独奏段落后,帕凡舞曲再度由整个乐团奏响。最终再现开头的梦幻旋律,于平静中结束。
第二乐章的标题是变奏曲与哀歌(Variations and Dirge)。开头是中提琴独奏与英国号所吹出的充满乡愁的悠长旋律,伴随着平静的升降。紧接着是管风琴独奏的第一小节,而后是开头升降旋律的变奏、第二段落与更进一步的音阶变化。这一乐章在管风琴的哀歌中结束。 “在作曲的最后阶段,我的母亲去世了”,萨洛宁写到。“我决定,用一段尾声来纪念她。它听上去并不悲伤,更像是一艘巨大的,从此远航的船。”
终章的标题是幻象蒙太奇(Ghost Montage),其中出现了许多不同的、可辨识的——也许只是来自于想象中的过去的虚幻形象。
萨洛宁自己提到:“这段响亮音乐的灵感来自于我在北美冰棍球比赛中听到的管风琴配乐”,而后是“贝七的模糊回响”、“我的幻想世界中早期古典乐的不同变体”,最终是这部作品中唯一确切真实的引用:那是四声部的格里高利圣咏《众生将见》(Viderunt omnes),由圣母院乐派最重要的作曲家佩罗丹于1200年写就。在两段管风琴与对开头旋律的再现之后,这一乐章以一个降B大调和弦结束,而此时,一个异样的陌生和弦轻轻响起——“那是另一个幻象”,萨洛宁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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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月13日,管风琴独奏家Iveta Apkalna与波兰国家广播交响乐团在卡托维兹举行了《管风琴协奏交响曲》的世界首演。
2023年1月19日,管风琴独奏家Olivier Latry与柏林爱乐乐团在柏林举行了《管风琴协奏交响曲》的德国首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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